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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原他不用担心,他这话,主要是说给贾仁良和王司理听的。

贾仁良已经被吓破胆了,孟昔昭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司理虽然心有不甘,可眼下这情况,他要是不配合着点,说不定死得更快。

于是,他也憋闷的点了点头。

雨眼看着还是那么大,治人官听见他们这边有小动作,正好他吃饱了,便站起来,走到囚车对面。

里面,四双眼睛,都在紧张的看着他。

治人官看看他们,心里又开始出现怪异的感觉,“你们挺安静啊,居然都不害怕?”

别人不提,贾仁良在听到他这不怀好意的声音以后,顿时惊恐的往里面缩了缩。

孟昔昭赶紧对治人官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对不住……他们都已经吓傻了,让您见笑,这位好汉……”

治人官昨天听这称呼的时候就不怎么高兴,今天更不高兴了:“我不是山贼!别叫什么好汉,我是南诏羽仪军的治人官,你们应该叫我大人。”

孟昔昭眨眨眼,立刻把自己的谄媚程度再往上拨一个等级:“原来是治人官大人啊!真是失敬失敬,那个……那个,不知治人官大人,这是想把我们带去哪啊?”

治人官看看他,突然嗤笑一声。

“我看你的脑子不怎么灵光,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向我打听事情吗?”

孟昔昭盯着他,看了一瞬,然后,他把微张的嘴唇闭上,露出一个愧疚又胆怯的笑容来:“您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治人官本来就不想搭理他,他过来,其实是找谢原的。

都淋成落汤鸡了,还不减半分美貌,很好,能不能让公主消火,就看这人了。

秉着不能出错的原则,治人官问谢原:“你叫什么名字?”

谢原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把嘴巴抿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叫吓傻了,只能躲避一般的低下头,不再看他。

治人官一见,脸色就要变,孟昔昭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您别生气!他天生不懂交际,平日就很少说话,如今又受了惊吓,您就是逼他,他也说不出来,我告诉您不就行了吗?他、咳,他姓孙,叫……孙大圣!”

谢原:“……”

你这灵感是来源于孙厚全和石大壮吗?

治人官觉得这名字有点土,跟谢原的气质不太相符,感觉不是很满意,而且,他注意到刚刚孟昔昭回答的有些结巴,心里起疑了,于是,他又问王司理,“你叫什么?”

王司理张张嘴,然后条件反射的看向孟昔昭。

孟昔昭呵呵笑了两声,说的比刚才顺畅多了:“他叫朱八戒。”

王司理:“…………”

好像也是个正常名字,但他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治人官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个佛教徒,对王司理的态度顿时更差了,同时,他还呵斥孟昔昭:“我问的是他!你总插什么嘴?!”

治人官带着满腔怒火,看向贾仁良:“你呢,你又叫什么?!”

贾仁良看着怒气冲冲的治人官,顿时想起来昨晚那四个死去的衙役,贾仁良嘴唇轻轻的颤了两下,然后,眼睛一翻,晕了。

治人官:“…………”

这时候,孟昔昭在一旁小声道:“大人,他叫沙老三。”

治人官被气得刀都出鞘了,这回,他终于看向了这边的孟昔昭:“说了半天,你又叫什么?!”

孟昔昭看着他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我叫金三藏。”

师徒四人一个没落,全被孟昔昭嚯嚯了一遍,然后,他便先发制人,猛地朝治人官扑过来,然后抓着囚车上的木板,喊得撕心裂肺:“大人!别杀我,你留我一命,我是来自幽州的商人,我们家特别有钱!你只要饶我一命,我一定奉上黄金万两!”

治人官本来都准备杀他一个,以儆效尤了,听到黄金万两,他惊了一下:“你有这么多钱?”

孟昔昭赶紧点头:“有啊!必须有,您别看我们一行四人,其实最有钱的人就是我,沙老三是我的家院,朱八戒是我二舅,他们一个是伺候我的,另一个是跟我出来蹭吃蹭喝的,孙大圣他是我朋友,但家底都没有我丰厚,我家可是跟匈奴经常做生意的,匈奴大王子呼日恰您知道吗?他养的牛羊,以前都是卖给我的!可是从去年开始,不知道这大王子为什么,突然不跟我们做买卖了,我这才被逼无奈,准备换个营生做做,听说隆兴府有财可发,我就带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谢原:“……”

他有点震惊的看着孟昔昭,这可真是张口就来啊,不行,他也不能落后,赶紧背一下,省得回头穿帮了。

来蹭吃蹭喝的二舅王司理:“…………”

你连假身份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好点的吗?!

治人官没注意这俩人的表情,他已经被孟昔昭说的愣住了。

本来以为就是顺手绑来了一个二等货色,怎么听这意思,这人还挺有背景的。

跟匈奴的大王子经常进行生意往来……这生意都做到跨国了,看来规模不小啊。

治人官虽说对匈奴了解不多,但基本的信息还是知道的,匈奴大王子去年因为夺嫡失败,一直被左贤王关在自己的府邸里,重兵看守,还不知道能不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升斗小民怎么可能知道大王子叫什么名字,还把这种细节都说对,对于孟昔昭的大商人身份,治人官算是相信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把这人也送到公主面前去,但转念一想,这人是幽州的,幽州离这四千多里地,不管做生意,还是拿赎金,都太远了,路上变故太多。

而且说出大天来,这人不就是个做生意的么,公主不喜欢商人,嫌他们心眼太多,要是送过去,搞不好还要挨一顿骂。

治人官这么想着,突然又看向谢原:“你也是商人?”

谢原紧张的看着他,由于在骗人这方面不太熟练,他直接就点了一下头。

治人官挑挑眉,突然伸出手,把谢原的胳膊拽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他的手,治人官就冷笑出声:“哪个商人食指上会有茧子,再看你这通体的打扮,你是不是觉得南诏人都愚笨到这种程度了,连你什么身份都看不出来。”

孟昔昭闻言,赶紧替他解释:“大人,他没骗您,他们家确实跟我们家一样,都是做生意的,但他不是啊,他从小就喜欢读书,小时候可聪明了,只是长大以后,这才华不再,成绩也是一落千丈,这不,去年科举,又落榜了,所以我才带他出来散散心。”

谢原:“……”

人设补充的太快,他有点跟不上了。

治人官又看向谢原。

文人?文人好啊,公主喜欢文人,也喜欢武人,反正就是不喜欢商人和心眼多的人。

南诏对于齐国人有两种态度,没用的,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的,就没有好脸色,要么杀,要么利用殆尽、扔回齐国,但要是有点用处的、有那么一种优势的,他们态度会好一些,因为这种人是有可能被同化,留在南诏国,成为他们一份子的。

无论如何,这俩人地位都不低,就算不会留在公主身边,将来也能活下去,搞不好还被送回齐国,跟他们南诏做做生意呢,所以,治人官没有之前那么恶劣了,还解答了孟昔昭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我们要回南诏的国都,宁仁府,你们这些人,如今都是南诏的俘虏,你们几个,另有去处,而你——”

他指着谢原:“我会把你送去罗萨花公主面前,能不能留在公主身边,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可提前告诉你,跟着公主,吃香喝辣,要是不能跟着公主,你过的日子,会比这两天赶路还凄惨无数倍。”

治人官只是想敲打敲打谢原,让他好好表现,谁知道,一听这个消息,谢原脸色大变。

不止谢原,连孟昔昭都是脸色大变。

以前只是听说南诏抢男人回去生孩子,没想到真被他们碰上了啊!

这哪行,虽说他们连回去的希望都看不见,可要是真的和南诏女人发生了关系,那他们回去也没用了!

更何况这还是南诏公主,这人是想送谢原去死啊。

孟昔昭着急了,他连忙把脸挤到囚车的缝隙间,竭力打消治人官的念头:“不可啊!”

治人官不爽的看向他:“我跟他说话,怎么总有你的事,那你说,为什么不可?”

孟昔昭看一眼谢原,后者接收到他的眼神,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然后,孟昔昭就把头转回去,对治人官开口了:“因为我这个朋友,他不举!”

谢原:“…………”

治人官盯着他,过了整整一秒,才勃然大怒:“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们公主那么漂亮,你们还嫌弃,还用这种借口搪塞?去死吧!

孟昔昭见状,吓得后退一步,却还是坚强的说:“这是真的,不止他,连我也是不举!您不信的话,您到时候可以把我送去公主面前,一试便知了!”

治人官:“…………”

试试就逝世。

他要是真送了一个不举的男人去给公主享用,他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看孟昔昭这斩钉截铁的模样,治人官觉得他不像是说谎,可这也太离谱了,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举?!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只见孟昔昭眼神闪烁了好几下,治人官觉得有猫腻,逼问了一番之后,孟昔昭才苦着脸说了实话。

“其实……其实来隆兴府做长仙生意,是幌子,我带着我二舅,还有孙兄一起过来,是听说隆兴府里有个专治隐疾的老大夫,医术特别高明,我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呗,孙家就孙兄一根独苗,也急得不行,这才让他跟我们一起上路了。那老大夫住的还特偏,在深山里面,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迷路了,然后、然后就遇见各位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