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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有的没的,看见崔冶以后,他一个字都没说,直接就把怀里的信掏了出来。

他的疲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没人怪他对太子无礼。

而崔冶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上面的内容,停顿片刻,他抬起头,问贾仁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孟知府的言辞与平日不同,他如今还好吗?”

贾仁良被他问的懵了一下。

不是。

你连孟昔昭平日言辞什么样都知道?

你们俩还真是好友啊!

愣了愣,贾仁良实话实说道:“南诏太子死的那天,罗萨花认为是孟知府害死了他,所以想要杀了他,给她哥哥报仇。”

崔冶捏着信纸的手顿时一紧。

附近的几个将军也惊了,“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贾仁良:“现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因为孟知府一开始说自己是大商人,他说他死了,南诏没有好处,留着他,关键的时候,还能换取赎金用。”

詹不休:“简直胡闹,他以为这种理由就能免了南诏的杀心?!”

就算免了一时,也免不了一世,说不定什么时候,南诏人的想法就变了!

崔冶看他一眼,抿着唇,又重新看向手中的信。

丁醇没有詹不休这么激动,毕竟他年纪大,还沉得住气,他直接问崔冶:“殿下,孟知府在信上说了什么?”

崔冶沉默片刻,回答道:“他让詹将军,和另一个我信得过的人,拿着腰牌,伪装成南诏羽仪军,进入宁仁府,然后去宁仁府的主街之上,找一个戴四根木簪的女子,这女子手中有南诏皇宫的地图,守卫换班的时辰,以及东城门的打开办法,城门需要六个人合力才能打开,而潜入皇宫的人,也不能少于四个,所以在詹将军进入宁仁府之后,还要想办法,把这十个人,也带进来。”

周围的将军们:“……”

好家伙。

孟昔昭这是把作战计划都部署好了啊!

本来他们是挺讨厌孟昔昭的,谁让他是孟旧玉儿子呢,但现在,哪怕是他们,也不得不服气了。

后生可畏啊!

地图有、内应有、腰牌有,只要詹不休带着腰牌进了内城,想再多带一些人进来,还不简单么,直接爬上城墙,甩根绳子下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拉进来了。

孟昔昭还是保守了,十个?他们能拉一百个进去。

接下来,这群人就开始商讨具体的细节,不能打草惊蛇,但也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开城门,和进皇宫,必须是同时进行的,因为抓到贞安罗之后,南诏皇宫必然被惊动,要是大军迟迟进不去,挟持了贞安罗的将士,就会遇到危险。

商讨着商讨着,他们就吵起来了,一边觉得派最好的将士过去,人不要太多,二十个足够,另一边却觉得,多多益善。

崔冶拧着眉,听了一会儿之后,便不耐烦的喝止住了他们。

他直接拍板,詹不休带他自己的二十私兵,另一个跟他一起进内城的,他准备派自己的侍卫过去,再领二十个殿前司的侍卫,詹不休负责开城门,而侍卫们,负责抓贞安罗。

一听这话,大家都不怎么乐意。

毕竟谁能抓到贞安罗,谁就是首功,回去以后,别说升官了,就是封侯,都足够了。

崔冶看着他们,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们觉得,若没有孟昔昭传出来的消息,你们能有去抓贞安罗的机会吗?”

众人:“……”

以后不好说,但现在的话,那肯定是没有。

看出他们心里的答案,崔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知道便好!首功当属孟知府,其余人立了功,孤也会一五一十的上报朝廷,但若有人私心太重,胆敢扰了此次行动,不用回到应天府,孤便在这里,当着众将士的面,剐了此人!”

大帐之内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都被崔冶的疾言厉色吓住了,然而害怕之余,这些人又有一种敬佩的感觉。

不错,这才是太子应有的样子嘛,该赏赏、该罚罚,比赏罚迷惑的天寿帝强多了。

唉,太子是挺好,但他终究不是皇帝,没法做真正的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登基呢。

被崔冶敲打过,大家收了各自的小心思,团结起来之后,很快就商量出了结果。

詹不休,郁浮岚,各拿一个腰牌,然后再派一个常年待在南诏的探子跟他们一起进去,此人会说哀牢语,可以在一旁提点他们。

他们现在便出发,至于拉人进去,则是在明天晚上,大军先动一部分,在城门打开之后,立刻进去,杀光守城的南诏人,剩下的大部队,则驻守在三里之外,看到信号以后,再出发。

计划定好,大家就都行动去了,而崔冶在郁浮岚出发之前,叫住了他:“其余人都不重要,但罗萨花,务必抓住她。”

郁浮岚愣了愣,然后严肃的对崔冶点头:“是,属下遵命!”

孟昔昭觉得自己这几天过得跟地下党一样。

先是给顾娉婷递纸条,然后,又借着出门买东西,把画好的地图等物,藏在了一户已经逃命去也的人家门口。

孟昔昭不放心,晚上又出来一趟,踩了踩那块砖石,发现底下的东西被人取走了,孟昔昭这心才放下一半来。

另一半,大约要齐国军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才能放下了。

该做的他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自己的队友们,给不给力了。

贾仁良走之后的第二个晚上,孟昔昭坐在前堂里,慢慢的喝茶。

王司理也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是齐国行动的时刻,他都快紧张成一团麻花了,转过头,见孟昔昭还有闲心品茶,他都想给他跪下了。

“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紧张啊?!”

孟昔昭撩起眼皮:“紧张有什么用,再紧张,也帮不了外面的人,尽人事,听天命,这六个字是我的行为准则,王司理,你也应该学一学,有个好的心态,是成功的第一步。”

王司理:“那第二步是什么?”

孟昔昭悠悠的吹了下茶面,然后回答他:“有个好爹。”

王司理:“…………”

接下来就没人说话了,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突然,极远的地方,传来很细微的嘈杂人声。

仔细听,似乎是尖叫和怒骂。

倏地,孟昔昭和王司理同时直起腰,两人对视,全都站起身来。

孟昔昭快步往外面走,王司理要跟着他,却被他一巴掌推了回去,“待着,别添乱。”

王司理:“……”

站在原地,王司理看着孟昔昭快步离开,他已经是第三次看着别人出去了,情急之下,他用气声吼了一句:“孟大人,别忘了我还在这啊!等事情结束了,你记得回来接我啊!”

孟昔昭:“…………”

嘴角抽了抽,孟昔昭跑得更快了。

他是溜着墙边走的,远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估计用不了太久就会打到他这来,路上不止他一个,有听到动静的南诏百姓出来看情况,也有南诏的士兵突然急匆匆的跑向皇宫。

全都乱套了,一个接一个的火光亮起来,而孟昔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一个地方,走近了,才看见一个躲在巷子里的身影。

顾娉婷见他过来了,顿时松口气,她问:“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孟昔昭看看她,打量着她的打扮,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接下来,去皇宫。”

顾娉婷愣了一下,她不觉得孟昔昭会打算让她进宫去复仇,毕竟这个时候进去杀人,跟自杀没什么两样。

“进宫?我?”

孟昔昭点点头:“但是,要先做一些准备,把你脸上的东西洗了,然后再把衣服换了。”

顾娉婷完全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看看远处的火光冲天,顾娉婷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应了一声:“好。”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贞安罗睡着的时候,被齐国殿前司的侍卫像捆猪一样的捆了起来,等有人发现皇帝被抓的时候,想前去营救,那些侍卫却用贞安罗做人肉盾牌,逼得他们无法下手。

而另一边,罗萨花因为太焦虑,没有睡觉,刚有人进到她的宫殿,就被她发现了,一声尖叫,顿时引来外面的侍卫。

然而因为崔冶下了命令,一定要抓到她,所以前来偷袭她的侍卫一点都没退缩,直接就跟那些人打了起来。

发现人多打不过,他们还把宫殿里的灯柱踹倒,瞬间引起火灾。

嗯……世界上的偷袭行为都是差不多的,先抓人,后放火。

银柳要是在这,一定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罗萨花惊慌逃命,然而还没出皇宫,她就看到大批齐国人杀了进来,见一个砍一个,人人都是恶鬼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