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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冶:“…………”

你这就砸过了?!

有时候,孟昔昭对于这些无价之宝的态度,也很让崔冶震惊。

……

孟昔昭在这里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种事宜,崔冶如今因为要养身体,直接成了甩手大掌柜,每日清醒的时间很少,多数时候都是躺着昏睡。

他俩不着急,底下的将士们也有样学样,跟着不着急起来。

宁仁府拿下了,南诏人四散而逃,这时候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丁醇和詹不休两人各带兵马,兵分两路,一路朝南,一路朝西,见着城池就打,偶尔也会碰上硬茬子,但多数情况下,都是刚打过去,对方就败了。

他们蚕食南诏国土的速度,到了惊人的地步,几乎是每隔三天,捷报就会往应天府送一次。

天寿帝笑歪了嘴,同时,因为贞安罗一直都没送到他面前,感到有些不快。

但回来传话的万怀信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太子身子不好,刚把宁仁府打下来就病了,而且病得比以前都厉害,孟昔昭封锁了太子所住的西宫,除了大夫,和太子的亲信,谁也不让进去。

万怀信当然是不敢说大话的,他都不知道太子得的什么病,自然不能说得太具体,如此一来,他只能哭,哭着表示自己没能完成任务,真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只是不想担责任而已,但被他这么一哭,朝廷里就传出一个流言,说太子不好,怕是要死了。

此时最焦急的人,莫过于孟旧玉。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他儿子刚被救下来,太子又倒下了,万一、万一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儿子拿命立下的汗马功劳,可就通通不做数了!

孟旧玉急得想要上房揭瓦,在书房里也坐不下去,他干脆出去,到院子里转悠,谁知,他不是一个人,孟昔昂也在这转悠。

孟旧玉:“……大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孟昔昂:“我、我担心二郎。”

孟旧玉叹了口气:“咱们二郎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每一次都是刚有些起色,立刻就要掉进别的危机当中。我早就说了,那太子是不能沾的,瞧瞧,被我说中了吧,想成大事,最起码要有个好身体啊!我真是……唉!你说说,要是太子没扛过去,咱们二郎,还能有好果子吃?!”

孟昔昂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二郎这眼光……唉,选的人至少要有个好身体才行啊。”

孟旧玉:“……”

他怎么感觉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大郎,你说什么?”

孟昔昂轻咳一声,摇摇头:“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爹,我先回我那边去了,明日上朝,怕是又有人要针对太子和二郎了,我得警醒着些,先下手为强才是啊。”

孟旧玉:“…………”

提起这个,他更觉糟心。

自从当了这个劳什子的侍御史,他这大儿子,就跟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日日都表现得像个乌眼鸡,孟旧玉自己还只是睚眦必报,而孟昔昂,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有敌人,也要给自己制造敌人。

前段时间针对甘家人,因为是甘太师提议让孟昔昭外放的,虽说孟昔昂知道,没有甘太师,孟昔昭照样会自己提,但谁让孟昔昭那时候失踪了,生死不知呢,他这个爹味大哥,哪受得了这种委屈,必须找个发泄口,来宣泄心中的郁闷。

后来孟昔昭找到了,捷报也传回来了,孟昔昂刚兴高采烈了没一天,新的敌人就出现了。

居然有人说,孟昔昭能这么快就进入南诏宫廷,是不是做了什么有辱斯文的事情,传言他一直在南诏的西宫,也就是那个著名公主罗萨花身边侍奉,这孟昔昭,该不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吧。

孟昔昂听完这话,差点没把自己气个仰倒,回家就写札子,县主还在一旁给他指点,告诉他怎么写,才更能引起天寿帝和其他崔氏皇族的共鸣。

嗯……这里不得不提一个事。

那个说孟昔昭坏话的人啊,他是私底下,跟别人一起喝酒时候说的。

但孟昔昂他朋友多啊,还有不寻天,如今是在李大公子李平手下管理,李平赚钱有一套,驭下也有一套,不寻天在孟昔昭手里的时候,只起一个记录贵宾、了解他们人脉的作用,而李平更鸡贼,他让侍女们平时装透明,其实,站在后面的时候,全都竖着耳朵,听人家说了什么。

李平自己又没有在官场大放异彩的想法,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帮自己的好友兼表哥,孟昔昂同学。

孟昔昂也是个人才,自从决定当御史,跟孟昔昭一样,替太子办事,他就立志要把这件事做好,安排李平给自己传信是其一,跟阿娘请示、跟县主请示,拿家里的银钱又盘了两家酒楼是其二。幸亏还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大家才不信他只是想做好御史这份工作,肯定以为,他这是准备当大齐的情报头子了。

不过……现在已经不能算没什么人知道了。

孟昔昂不是写了札子吗,第二天就拿到朝上发难,而且因为酝酿了一个晚上,在朝上那是金句频出啊,跟个连珠炮一样,直把对方问的哑口无言,连前面的司徒相公和闫相公都惊讶的看了过来,先看一眼孟昔昂,然后再看一眼孟旧玉。

他俩的眼神内容是一样的。

——你们孟家人每天到底是吃什么米长大的,怎么论起嘴上功夫,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孟旧玉:“…………”

我说不是我教的,而是他们自学成才,你们信吗?

他们信不信不重要,总之,经此一役,孟昔昂一战成名,而且暴露了他对外收集情报的事情。

……

孟旧玉现在真的是焦头烂额,一面盼着太子快点好,一面盼着自己小儿子赶紧回来。

快点回来吧,不然的话我都控制不住大郎了!

嗯,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想把大郎这个麻烦精压制下去,就得请另一个更大的麻烦精回来。

……往后这参政府,肯定是没闲着的时候了。

自从孟昔昭和齐国军队汇合,还没收到过家里的信。

主要是,孟家人一直以为,他都被救下来了,肯定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哪知道一耽误,就耽误了这么久,如今他们也不敢写信,因为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情况,万一真的不太好,他们写信,也容易出事。

他们不敢写,别人可敢。

孟昔昭坐在寝殿中,就着烛火,读臧禾送来的信。

又是一日昼夜颠倒,每一次醒来的时候,崔冶都会感觉浑身酸痛,背部像是被辎重马车碾过,疼得他浑身紧绷,要缓好一会儿才能动。

之前崔冶还大放厥词,说等他见到孟昔昭,就要使苦肉计,让他看着自己的惨状,直接吓死他,但真的到了这一日,他其实连皱皱眉都不敢,因为孟昔昭见了,就会用那双带水光的黑眼珠,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明明也没说什么担心的话,却让崔冶见了就揪心,就感到后悔。

因此,他醒了,也还是躺着,直到感觉好一些了,才不动声色的自己坐起来。

而孟昔昭一听到动静,立刻就转过头来,把信扔到一边,过来扶他。

崔冶对他笑了笑,鼻尖渗出一点汗水,他想转移孟昔昭的注意力,便问他:“那是什么?”

孟昔昭转过头,看了一眼被他丢开散乱的信纸:“是臧禾写来的信,他说,应天府里如今对我毁誉参半,民间尚不知道这件事,但民间对于南诏皇室被擒的事,十成十的人都感到高兴,因为他们觉得,这样一来,外出打仗的将士就可以回家了。”

崔冶听了,也笑起来:“化剑为犁、解甲归田,向来都是百姓们最期盼的。”

孟昔昭抿唇笑,然后嗯了一声:“臧禾还说,万副都知回去之后,表现得夸张了一些,如今应天府里,很多人都觉得你要殡天了。”

崔冶:“那等他们看到我好端端的回去,怕是要吓一跳了。”

吓一跳应该不至于,只是会感到非常可惜。

当然,会有这种想法的,都是甘太师一系的人,毕竟崔冶活着,只对他们有妨碍,至于其余的,像耿枢密、闫相公之流,他们就不会特别盼望太子早死。

毕竟储君再不受待见,也是储君,一旦出事,朝廷里,必然会动荡一阵子。

孟昔昭沉思片刻,突然抬头,头一回,他对崔冶露出了踌躇的情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崔冶见他这样,不禁愣了愣:“对我为何还如此客气,二郎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了,便是我没有的,也要为二郎取来啊。”

孟昔昭:“……但这个忙有些特殊。”

崔冶对他安抚的笑:“没关系,二郎但说无妨。”

孟昔昭看看他,还真就直说了:“你能告诉我甘贵妃以前长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