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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了默, 孟昔昭回答道:“还好,也有一年多了,但是没有我跟你认识得久。”

崔冶想起孟昔昭之前讲述的, 和詹不休相识的过程,哪怕到了现在, 他也觉得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詹不休看起来十分不顺眼。

孟昔昭见他不说话, 以为这就算把他哄好了,正要低下头去继续咬那块点心, 然后又听到崔冶略带不服气的询问:“我比他早多久?”

孟昔昭:“…………”

连这个你也要比啊!

孟昔昭有点怀疑人生,太子之前从不介意这些事, 怎么现在就变得如此难搞了。

这就是他不知道了, 其实之前,太子也介意这些事。

……

谁让之前他们只算朋友呢, 太子行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很有分寸,可如今, 他们已经两情相悦了, 那太子就觉得,有些权利, 他已经可以行使起来了。

好在崔冶只针对詹不休, 对其他人,他没有这种心态, 这才让孟昔昭松了口气。

孟昔昭也是第一次跟人谈恋爱,各种细节上都在不断的摸索,秉承着一定要做个贴心男朋友的原则, 后来的行进路上,孟昔昭几乎不再去找詹不休, 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找郁浮岚。

郁浮岚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状况,只是每一次被孟昔昭叫过来,表情都有些复杂。

虽说以前孟昔昭也经常让他办事,但以前的频率不高,而且让他办的都是大事,哪像现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找他。

他可是太子的人啊。

你这么快就摆正宫娘娘的谱,就不怕以后出什么变故?!

郁浮岚觉得自己这颗心都快操碎了。

他是一边担心太子,又一边担心孟昔昭,不管他俩谁变心,导致另一方被始乱终弃,郁浮岚都觉得自己不忍心再看下去。

至于谁也不变心,就这么顺风顺水的过一辈子……呵呵,洗洗睡吧,这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额,好像比喻不太恰当,总之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如今那俩人情意正浓着,之前太子养病,孟昔昭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如今太子好了,孟昔昭也不得闲,因为太子那黏人劲儿,郁浮岚看了都觉得黏糊。

他指定是不能把这些想法跟这两人说,那就只能跟自己的同僚说了。

夜晚,太子与孟昔昭、詹不休等人宿在新开辟出来的驿站当中,其余人则原地搭帐篷,要不然就睡在马车里。

张硕恭守夜守的好好的,郁浮岚非要把他叫出来,虽说这边都是大齐的国土了,而且周围全是太子的人,他不用再这么仔细,但贴身守护太子已经成了一种本能,这时候被叫出来,张硕恭感到很暴躁。

“做什么?”

郁浮岚见他一脸不耐烦的样,也感觉十分纳闷:“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

张硕恭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他:“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话就直说,再不说,我走了。”

闻言,郁浮岚赶紧拉住他,也不酝酿情绪了,直接就把自己的担忧倾倒出来:“殿下与孟昔昭……如今在外面,便没多大的事,可等回到应天府,周围全是眼睛,怕是又不能多多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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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久了,我怕生出变故来啊,你说,万一孟昔昭捱不住孟家的催促,决定娶妻生子了,那咱们殿下,得多伤心啊。”

张硕恭不理解的看着他:“他为何会娶妻生子?”

郁浮岚被他反问的懵了一瞬,一时间还以为有问题的人是自己,连说话都结巴了一下:“他、他是男子,自然是要娶妻生子的啊。”

张硕恭:“男子又如何,跟了殿下,便是殿下的人了,娶妻?呵,若他真有这个胆子,那我也不介意送他下黄泉,去娶个阴妻。”

郁浮岚:“…………”

还以为你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终于靠谱了,敢情还是这么虎。

他服气了:“爹娘给你生了脑子,你能不能稍微的用一下。”

张硕恭:“……”

郁浮岚:“你当孟昔昭是随随便便就能杀的吗?他孟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自己又是齐朝的肱股之臣,你杀他,如同砍了殿下一臂,看殿下如今的模样,也相当于是挖了殿下的一颗心。我不过是说一种可能,它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啊,咱们做属下的,不能等到那种可能发生了再去想应该如何做,而是在它还没发生的时候,就把这种可能,彻底扼杀掉。”

感觉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张硕恭问:“那你的意思是?”

郁浮岚:“……我要是知道该如何做,我还用得着担心吗?”

张硕恭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那你说这些做什么!”

郁浮岚:“还不能说说啦!殿下第一次动春心,却是这样的情况,以殿下的身份,寻常女子与他在一起都很是艰难,更何况孟昔昭是个男子,我心有忧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张硕恭看着他,送了他两个字:“矫情。”

郁浮岚:“…………”

张硕恭毫不掩饰的对他翻了个白眼:“若能一直两情相悦,以殿下的性子,还有孟昔昭的聪慧,不论面前有何艰难险阻,他们二人都能一起携手跨越;若一人有两意,这也不是你能管的事,是孟昔昭更容易娶妻生子,还是殿下更容易开枝散叶?寻常男女都没有几个能恩爱一生的,你在这里担心这些,除了徒增烦恼,又有什么意义,左不过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得到了那日,人家比你看得更开呢。”

郁浮岚被他这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过了好一阵,他才回道:“说来说去,你也不觉得他们可以走到底。”

张硕恭:“……”

当然了。

只是他这人不善言辞,作为侍卫,也不愿意去掺和到主子的恩恩怨怨当中。

夏夜暖风,张硕恭和郁浮岚两两对望,心里的感受都有些复杂。

连他俩都是这样的想法,等别人知道了,怕是更加的不看好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就默默的站在这,张硕恭终究还是被郁浮岚同化了,此时也想不起回去守夜的事了,心情倍感凄凉。

片刻之后,郁浮岚突然开口:“我小时候,有个族兄便深爱此道,后来还一掷千金,只为了将一个小倌赎回家里来,他家人对他是恨铁不成钢,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他爹是武将,差点把他打死,但他好了以后,还是这样,听人说,这是一种瘾,染上了,就戒不掉。”

张硕恭默默的听着,他是孤儿,长大的过程几乎无人教养,知识面远不如郁浮岚广。

而郁浮岚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开口:“真就这么有意思吗?”

“和男子有情……究竟是什么滋味啊?”

郁浮岚满脸都写着困惑,然后,他下意识的看向张硕恭,后者也抬起头,跟他对视。

两秒之后,堂堂盛夏之夜,这俩人居然同时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张硕恭:“……告辞!!!”

郁浮岚也是一脸的酱油色,虚脱的摆摆手,那意思是,你赶紧走。

…………

这一夜他们歇在吉州,第二日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进了隆兴府。

时隔快两个月的时间,再次回到隆兴府,孟昔昭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刚进了城门,早就等在这里的百姓们,纷纷眼巴巴的看着车队路过,嘴里还喊着孟大人。

早在孟昔昭被抓走的时候,隆兴府最困难的那段时日就过去了,粮食大丰收,为了改善民生,所建立的慈善机构,也已经全部运作起来,今年的夏日,和去年的夏日比起来,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地狱。

百姓们深知如今的安宁都是孟昔昭带给他们的,可自从府衙被南诏人入侵了一回,孟昔昭就再也没露脸过,听说是病了,大家还自发的去寺庙、道观,为他祈福。

直到前段时间南诏灭国,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孟知府病了是幌子,实际上,他是真的被抓到南诏去了。

这一路险象环生,大家看不见,但是能脑补,再加上有得到消息以后,顿时精神振奋起来的金珠等人在,她们从中运作了一番,于是,如今隆兴府人人都知道,孟昔昭是灭掉南诏的大功臣,而他也要回京城去了,不能再当这里的知府了。

两边的百姓对孟昔昭依依不舍,情绪激动的,还当场哭了出来,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孟昔昭到底在哪里,就只能对着路过的每一辆马车哭。

孟昔昭:“…………”

望着百姓们的真情流露,孟昔昭抿了抿唇,把开了一条缝的车窗关上,然后又坐了回去。

他小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么心虚啊。”

顿了顿,他又说:“我受之有愧。”

接下来,他的声音更小了:“其实我什么都没做……”

崔冶一直听着,见他说完了,他才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谁对他们好,百姓心中是有数的,二郎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以为你什么都没做,可你是着着实实的,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

孟昔昭闻言,又转过头,看向窗格外面的众面孔。

崔冶问:“舍不得了?”

孟昔昭老老实实的点了一下头:“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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