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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太看到来人,面色一变,道:“花总管,你还活着?”

花总管疑惑道:“我一直活得好好的,几时死过?”

唐老太瞥了练二娘一眼,沉声道:“刚才练堂主说你死了,老身还以为是她把你害了,就想为你报仇,如今看来,倒是老身鲁莽了。”

花总管微微一笑,道:“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你老人家肯为我报仇。”回过身来,向练二娘道:“练堂主,刚才……”

练二娘没理他,径直走到云天行那里,从腰间抽出拨浪鼓,递过去,道:“门主,你说的宝贝是这个吗?”

云天行接过拨浪鼓,道:“正是它,多谢你了。”见练二娘好像有心事,看起来闷闷的,不似之前那般开朗活泼,又见花总管愣愣地站在那里,左边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依稀可见手掌形状,云天行心思细腻,感觉两人之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快,犹豫再三,还是问道:“练堂主,你老实说,花总管是不是欺负你了?”

练二娘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笑道:“门主觉得我像是那种被人欺负了不吭声的人吗?”

云天行摇头道:“不像。”

“这便是了。”练二娘后翘起一只脚,熟练地磕掉烟灰,又打开拴在烟杆儿上、绣有“此生不戒”四字的烟荷包,伸两指进去,捏了一撮烟丝出来,放在烟锅里,一边用手指轻轻按压,一边低声说道,“刚才出去走了一遭,我发现一件怪事:巴山城里静得可怕,没有一点声响,更不见一个人影,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座空城。往常巴山城是十分热闹的,尤其是会主们召开例行会议的那几日,城里城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昼夜不歇。我们来的时候,好歹还看见了几个人,如今我出去,竟一个人都没有了。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他们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我们往里钻呢。”

云天行感慨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是我们无法预料的,就像这个拨浪鼓,前一刻还被那个小鼻涕虫视若珍宝,死死攥着手里,说什么都不肯交出来,如今却已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宝贝?”东门夜雨走到云天行面前,弯下腰,细细打量着那个老旧的拨浪鼓,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奇特之处,“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拨浪鼓,外面集市上到处都有卖的,怎么到你这里就成宝贝了?”

他挺直腰身,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给我看什么,原来只是这么一个破玩意,你当我是什么?三岁小孩儿吗?”

云天行神色黯然,道:“这可不是破玩意,这是我在来路上,从一个叫地瓜的小男孩那里买来的,总共花了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东门夜雨大叫起来,“云天行,你是不是傻!像这种桃木做柄,羊皮制面的拨浪鼓,外面集市上到处都是,价格十文到二十文不等,做工精细些的,能卖上三十文,但买家很少。像你手里这个掉色的旧货,别说卖了,就是扔到大街上,估计都没人捡!你花三十两银子买它干什么?有钱没处花了?”

云天行抚摸着手里老旧的拨浪鼓,缓缓道:“在来巴山城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对姐弟。小女孩今年十二岁,眼睛大大的,明亮如皎月,清澈似秋水;小男孩约莫五六岁,鼻子下面挂着两道鼻涕,一上一下,看起来有点儿呆,但模样很可爱。两人都是一般的瘦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很单薄,但却很干净。小女孩跪在路旁,举着一块木板,上面写有‘卖身’两个大大的黑字。流鼻涕的小男孩坐在后面木墩上,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呆呆地望着过往的行人。”

“我们一行四人,因为要赶路,不敢怠慢,一路策马疾行。从小女孩身边经过时,马蹄踏起的尘土,掩盖住了她瘦小的身体,但那两个大大的黑字,即便在扬尘中,依旧十分醒目。”

“那小女孩见我勒马回来,一双大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了。她放下木板,慢慢地站起身来。大概是跪的时候太长了,她的腿脚很不灵便,每向前挪一步,身子便要晃上一晃,像极了风中的细草,随时都有可能摔倒。我没有下马,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仰起头,用那双清澈又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我,怯生生地问道:‘大哥哥,你要买我吗?’”

“我叫白菜,今年十二岁了。你别看我小,我会洗衣、做饭、捏肩、捶腿、缝衣裳、编草鞋……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是看不上我吗?求求你了,把我买下来吧,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为什么要卖身?”

“我娘病了,没钱看病。”

“你爹呢?”

“死了。”

“你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我还有个弟弟……”

“是后面那个流鼻涕的小男孩吗?”

“是的。”

“他卖不卖?”

“不卖!”

“你在这里跪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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