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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道义把泥鳅拉到一边,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麦兰巡捕房打探刁得利的情况。

刁得利,泥鳅再熟悉不过。

此时,他心中暗自疑惑,胡道义怎会突然对其身份产生怀疑?

碍于纪律,泥鳅不敢多问,赶忙应承下来,表示会即刻前往麦兰巡捕房侧面探听一番。

泥鳅抵达麦兰巡捕房后,径直朝着吴国华的办公室行去。

到了门口,发现房门紧锁,人不在,他便向值班的巡捕询问:“吴巡长出去了吗?”

值班巡捕回答道:“没有啊,他在审讯室。”

“什么人啊?还要他亲自审问?”

泥鳅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测,故意问道。

“嗨,还能是谁?福源客栈的刁得利。”

值班巡捕惋惜地应道。

“刁得利?”

泥鳅故作惊讶地说:“他不是跟大家都很熟吗?”

言下之意是,大家都受过他的好处,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

“是啊。”

值班巡捕摇摇头,难以理解地说:“他可能和红党有关系。”

“哎呀。”

泥鳅故作害怕地直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没听见,你也没说。”

说完这句话,泥鳅快速走向审讯室。

值班巡捕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吓得马上站起来,茫然地望着泥鳅匆忙离去的背影。

审讯室内,吴国华以严肃而深沉的口吻说道:“老刁,鉴于我们曾经的兄弟情谊,我才决定给予你一定的尊重与体面。”

“再不交代的话,我可真要动刑了。”

“吴巡长,我都跟你说过八遍了,我真的不是危险分子,也不清楚什么红党头目。就算你真的给我上刑,我还是不知道。总之,我是冤枉的。”

刁得利一脸凄惨卖乖的神情,让人捉摸不定。

泥鳅驻足门口听了一会儿,便推门进去。

“吴巡长,你原来在这里啊。”

泥鳅兴冲冲地进入。

他看见刁得利坐在审讯桌的对面,故作吃惊地问道:“刁老板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是怎么了?”

吴国华正在憋着闷气,思考着是否真的给刁得利用刑,见泥鳅突然闯入,还提着两瓶白酒,陡然发怒的话语,立即咽到肚子里去。

“你来干什么?”

吴巡长对泥鳅不冷不热地问道。

“想老哥了呗,给你送来两瓶好酒。”

泥鳅扬了扬手上的白酒,随之放在审讯桌上。

吴国华手持白酒,匆匆一瞥,不禁感叹:“果真是好酒!”

随之,其态度骤然转变,调侃道:“你这小子。我已等候多时,为何此刻才送来?”

“岂有此理,你竟敢嫌迟?”

泥鳅佯装生气,一把夺过吴国华手中的酒瓶,责怪道:“不要拉倒。”

“别。”

吴国华立身而起,轻拍泥鳅肩膀,示意其出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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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行至门外站定,吴国华问道:“这是郑啸林的意思吧?”

泥鳅点点头,酸溜溜地撇嘴说道:“是啊。他说是犒赏你。”

“这老家伙。”

吴国华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就知道他会跟我来这一手。”

“他怎么了?”

泥鳅瞪大眼睛,神情突然严肃,指向审讯室的刁得利,问道。

“你觉得日本人是随便来玩玩的吗?”

吴国华亦板起脸来,反诘泥鳅道。

其言下之意,即便刁得利非红党分子,亦至少与之有所牵连。

吴国华的价值观,直截了当。

在其辖区内,决不许有危险分子的踪迹,何况他与刁得利有颇深利益牵扯。

若此次不能甄别清楚刁得利的身份,他恐日后会被其牵连。

故而,吴国华决心已定。

“如此说来,你是察觉到他有可疑之处了?”

泥鳅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废话,没疑点我关他干吗?”

吴国华牙关紧咬,面露怒色。

“什么疑点?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泥鳅心跳蓦地加快,几欲破膛而出。

“哎,我也说不清楚。这不正在审问他嘛。”

吴国华不慌不忙,缓缓说道。

泥鳅闻听此言,满心期待霎时烟消云散,宛如眼前骤陷黑暗。

就在这时,值班巡捕仓皇奔来。

吴国华停止了与泥鳅的交谈,看向值班巡捕,问道:“什么事?”

“报告吴巡长,刚才邻居打电话说,白星家的封条被人撕掉了。”

值班巡捕敬了个礼说道。

“这点小事也向我汇报?”

吴国华不满地斥责道:“你派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说是我安排的。”

“不是的。”

值班巡捕面露难色地说道:“邻居说,白星家的墙头上有血迹,还有……”

“哪来的血迹?”

吴国华匆忙打断了值班巡捕的报告,满脸惊愕。

“邻居是这样说的。”

值班巡捕赶紧应道。

白星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他家的墙头上出现了血迹,这似乎很奇怪。

吴国华决定亲自去现场查看情况,泥鳅也跟着他一起前往白星的住所。

到了白星的住所,报案的邻居向吴国华讲述了发现的经过……

巷口传来了货郎的叫卖声,邻居闻声而出,准备买些针头线脑。

谁知路过白星家门口时,他突然发现门上的封条不见了,而且院门还半掩着。

邻居心里有些不安,于是进去查看了一番。

结果发现墙头上有一大片新鲜的血迹,屋里地板上还有手术后留下的带血纱布和药瓶等物品。

这可把他吓得够呛,赶紧向巡捕报了案。

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吴国华先进屋查看情况,果然如邻居所说。

接着,他又走近查看墙头上的血迹。

围墙下面有块门板,立在院墙内侧。

根据吴国华的记忆,这块门板原来不在这个位置。

吴国华登上门板,然后骑坐在墙头上,视野之中有了新的发现。

院墙后面就是直通马路的地方,而墙头上有明显的攀爬痕迹,划痕还很深。

再看血迹,虽然已经凝固,但应该不超过 24 小时。

这就奇怪了。

白星已死多时,会是谁留下的血迹呢?

吴国华将目光转向巷弄对面的福源客栈。

两处住所仅仅相隔一条巷弄,且斜向相距不足百米。

难道……真有红党分子藏在这里?日本人搜错了地方,惊动了他们,然后翻墙逃走?

吴国华越想越觉得符合常理,便将自己的推论告诉了脚下的泥鳅。

泥鳅听后,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随口说道:“吴巡长,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可真是冤枉老刁了。”

“他可是你的摇钱树呢。”

“去你的!”

吴国华兴奋地跳下墙头,轻轻踹了泥鳅一脚:“你以为我想关他啊。”

两人回到巡捕房后,吴国华向刁得利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刁得利是冤枉的。

然后,吴国华向刁得利假意道了个歉,就放他走了。

白星家的现场,这其实是顾慎之一手策划的假象。

就在老廖于柴房内做手术时,顾慎之仔细侦察了周围的环境,无意间发现了白星家门上的封条。

从那一刻起,他就留下了这一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