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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婆许久不来,这天也不知什么风把她吹来了,一进门就喊口渴。

阿公忙拿出自己珍藏的青梅酒招呼她,又让我去厨房柜子里倒了点花生。

自从上次喝醉后,我对青梅酒就有了心理阴影,看到它就头疼。

“你们少喝点。”我把花生放到桌上,特地叮嘱俩人。

姑婆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嘴上说道:“放心,我和你阿公心里有数。”

她的马尔济斯就趴在桌下,虽然年纪大了,但毛色依旧顺滑亮白,看得出被照顾得很好。

我蹲下身拨了拨马尔济斯头顶的小辫子,它懒懒拿眼瞟我,连头都没抬一下。

“阿显啊,你有没有听说昨天鸳鸯山的事啊?”

我动作一顿,竖起耳朵静静聆听。

“鸳鸯山?什么事啊?”阿公有些茫然。

“就是那座吊桥啊,断了!”

“什么断了?”

“吊桥,去姻缘庙的那座桥。”

“姻缘庙断了?被雷劈了吗?”

姑婆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骂道:“我看你脑子被雷劈了。”

我摸着安安的狗头暗自偷笑,没成想下一秒就被姑婆点名。

“棉棉,你有没有听说鸳鸯山的事啊?”

不仅听说了,还亲历了呢。

“哦,有听说一点,我昨天正好和孙蕊他们在山上呢。不过桥断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站起身,话里真假参半。

阿公和姑婆这么大年纪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大家都好好的,我也不想让他们跟着后怕担心。

“真的啊?”姑婆惊道,“那还好你们走得早,不然太吓人了。好像是因为前几天的台风把吊桥固定桩给吹松了,加上最近暑假走得人又多才会这样。这回出了事,听说总算是要修一座结实的桥了。”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不过和青梅酒一样,心里阴影太重,我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爬那座山了。

“阿公,我出去一下,你不用等我,自己早点睡。”我取下墙上小龟王的车钥匙,又和姑婆打了声招呼,“姑婆您慢点喝,我就不陪你们了。”

“天都快黑了你去哪里呀?”阿公问。

“去找孙蕊玩。”我道。

“又去找小蕊啊。”阿公嘀咕,“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在谈恋爱?”

我差点平地一个趔趄,回身受不了地冲他喊:“没有啦,阿公你别乱说。”

而且谈恋爱为什么不能背着你啊!哪有人天天在别人面前谈恋爱的?

“阿姐,喝酒喝酒!”他这时又装听不到了,给姑婆倒满酒,开始说自己这酒多么珍贵,多么得来不易,就是不理我。

我哭笑不得地关上门,推着小龟王出了院子。

这时候我当然不是去找孙蕊的,但实话实说,阿公他们未免起疑。

雁晚秋所在的医院离家不算远,骑小龟王也就半小时的车程。我昨天答应要去看她的,不好说话不算话。

今天一天都没看到雁空山的人影,隔壁院子也是静悄悄的,不见那辆熟悉的SUV。他昨天半夜应该是回来过的,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有听到底下的动静,可能是回来拿了些换洗衣物之类就又走了。

小龟王一路畅行,快到医院时,道路两旁行道树格外高大。

天边是一线金芒,头顶是郁郁深蓝,树影在路灯照影下婆娑摇曳,发出簌簌声响。

这样的风景,我本该注意不到路边的行人。偏偏我眼尖,对见过的人不说过目不忘,但总也有个大体的印象。是以当我转过一个弯,丁白舟正好与我擦身而过,往我来时方向离去,消失在转角时,我很快认出他,并下意识回头去找他的身影。

事实证明,这种行为是非常危险的。

视线偏移了后,小龟王的方向也开始偏移。等我再转回头,电动摩托已经要撞到旁边的隔离护栏,我只能急急猛打方向,结果又因为太急失去了平衡,最终摔得人仰马翻。

还好我速度一直不快,也没有摔得很严重,就是手肘撑了下地,磨破了层皮。

一边抽着气一边扶起小龟王,车上有轻微的刮擦,不过好在也不明显,阿公应该看不出来。

我回头又看了眼转角方向,丁白舟已经不见踪影。

昨天雁晚秋住院,他今天就出现在医院附近,这也太巧了。难道他还不死心,想方设法要见自己女儿?

离医院大门也不远了,我干脆直接将车推了过去,停在了大门外的停车点。

胳膊上火辣辣的,我找了间厕所用冷水随便冲了两下,将血迹冲干净了也就没再管。

雁晚秋住的病房一共三张床位,她睡靠门那张,剩下两张分别属于一个七岁的男孩和一个九岁的女孩。

我进到病房时,雁晚秋正坐在床边教那个七岁的男孩玩魔方,另一个女孩就静静在旁边看着,眼神既赞叹又惊异。

“棉棉,你终于来啦!”雁晚秋发现了我,立时将魔方丢给男孩,让他自己先玩着,下床往我这边扑来。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穿鞋子。

我一把抱起她,将她又放回了床上:“当心着凉。”我扫视一圈病房,没见到雁空山,“阿山呢?”

“去吃饭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她看一眼小男孩的进度,似乎不是很满意,拧着眉上前指正。

“错了,你看你要这么转才对嘛!”

小男孩不住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你好厉害哦。”

一旁坐着的可能是小男孩的家长,瞧着几个孩子玩闹的模样,发出由衷感慨:“这小姑娘真是聪明啊。”随后她用一种近似呢喃的语气道,“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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