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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向阳不过一个普通弟子,无甚家世,万不可能是法器。但机缘呢?大机缘可是会改变整个人的根骨,张向阳也显然达不到。

那么只剩下磕丹药强行短时间提升修为。但整个明幽山,只有涵菽等几个丹阁长老,才能勉力练出增进修为的丹药,而他们万不可能给张向阳这样的弟子随意服用。

师萝衣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卞清璇身上。

绯衣少女羞涩地对她露了一个笑,冲她说:“师姐可要加油啊……”

师萝衣收回目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卞清璇倒是厉害,能练出这样的丹药,她前世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但这次,不妨来战……

张向阳是剑修,他抽出自己的剑,眼里闪过一次狠戾之色,道:“师妹,请赐教。”

他早早打听过,师萝衣的武器也是剑,且剑法普通。张向阳稳操胜券,看上去意气风发。

然而,在他的注视下,少女手腕一转。日光下,她的掌中,赫然出现一柄血红的刀。

刀身火红,如一团炽烈的火焰,但它瑰丽得出奇,被稳稳地握在娇小少女手中,竟分毫不违和,不仅张向阳愣住,远处的卞清璇也眯起了眼。

卞清璇记起来,师萝衣原是刀修。

师桓道君当年便是刀修,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当年一刀劈山分海,震铄九州。

然而卞清璇上山后,剑法轻灵漂亮,宗主喜爱卞清璇,便让她日日与卫长渊一同习剑,师萝衣生性好强,不甘居于人下,也气得开始习剑。

从那以后,师萝衣再也没有亮出过她的刀。但如今……

师萝衣弯唇:“师兄,赐教。”

张向阳沉下脸,揉身而上,剑法招招狠戾,迫切想几招之内令师萝衣落败,最好重伤。

卞清璇暗道不好,低声骂了句“废物”。

这个时候,张向阳还不知道师萝衣的刀叫“神陨”。道君曾苦苦在当年神陨的战场,寻了最好的玄铁,花二十年铸就。

师萝衣继承了父亲的根骨,是世间最好的刀修。

前世,师萝衣纵然堕魔,也没有任何一刻停止修炼。她离开宗门后,便再也没有犯年少时犯过的错,再没抛弃过自己的刀。

金丹前期对后期?嗑药是吧?

——那就试试!

神陨刀被少女旋身劈下,如流火落人间,带着万钧之力,刀剑相触,银剑翁鸣,张向阳手腕被生生震麻。刀修的力量,从来简答粗暴得令人发指。张向阳因为自大,一开始便与师萝衣硬碰硬,然而就在这样的力量下,他发现自己连一刀都接不住,膝盖控制不住一弯,竟生生跪下!

然而还不等他站起来,第二刀残影将至,再次袭来。

张向阳甚至不敢再接,狼狈地滚开,他慌不择路,眼前仿佛全是血刀残影。他终于吓得滚下擂台,刀气却没放过他,张向阳喉头一甜,嘴巴里漫出血气,头发丝也被削落几根。

张向阳仓皇抬头,拎着大刀的少女背着光看他。

她并没有什么表情,张向阳却抖了抖,有一瞬,他竟真觉得那刀气要劈死自己,想要求饶。

明明这样的事是自己想要对她做的,为什么,她一个金丹前期,自己没能挨过她三刀?

卞清璇挤开人群上前,扶起了张向阳,劝阻道:“师姐,大家都是同门,切磋而已,你何必伤人?”

张向阳回神,立即愤愤道:“师妹,我不过一个筑基期,你一个金丹期,是否欺人太甚!”

眼见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师萝衣轻蔑看他们一眼,扛起自己的刀,冲高台之上的仙师干脆利落道:“仙师,张师兄嗑了药!”

张向阳:“……”

卞清璇:“……”就说直肠子刀修最讨厌了!

仙师走过来,摸了摸张向阳的脉搏,神色古怪:“张向阳,切磋而已,为何吃提升修为的丹药,你的丹药又是哪里来的?”

张向阳支支吾吾,最后只好满脸冷汗地跪下:“弟子……弟子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荒唐!”仙师说,“此事我必汇报宗门,调查个水落石出,你心术不正,且去思过崖下自省!等候宗门处置。”

卞清璇睁大眼睛,十分不解:“张师兄,只是切磋而已,你为何要这般对萝衣师姐?”

张向阳张了张嘴,最后终是摇摇头。小师妹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可以连累小师妹……

张向阳被带走,卞清璇走到师萝衣身边,试图抱住她胳膊:“师姐,方才是我误会你了,清璇给你道歉。”

她又来了!师萝衣眼疾手快刀背一转,震得卞清璇手背发疼,不得不退离师萝衣几步,卞清璇目光盈盈,委屈极了。

“小师妹。”师萝衣扬了扬唇,说,“师姐今日心情好,小惩大诫,下次离我远点,你再碰我,我还砍你。你若要哭,可以开始了。”

姜岐远远看着,不觉眼里带上了笑。

还挺可爱。

卞清璇憋红了脸,被她一句话堵回去,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黄昏时分,弟子们终于散学,丁白捧着腮,忧愁地看了屋里一眼。

以往这个点,公子都会去墙外听弟子们说话。然而他已五日都卧床不起了,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卞清璇沉着脸过来,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脸色更难看。

她一把推开门,走到榻边。

卞翎玉仍是在看他那几本书,她劈手试图夺过来,卞翎玉看她一眼,道:“出去。”

卞清璇气道:“人家装病,今日便活蹦乱跳,偏你上赶着放血喂那个小蠢货,呵,不知是犯贱还是可怜!”

卞翎玉盯着她看,半晌没说话。

卞清璇在他目光下,声音低下去,咬唇道:“哥哥,我也是为你抱不平。即便这样,她仍旧不会喜欢你的,你何不看看我?”

卞翎玉垂眸,翻过书页,淡声道:“大概我更喜欢犯贱。”

卞清璇一噎。

“你们的事,我这个废人如今管不了,你输了,也别气急败坏过来刺激我。”他讥讽道,“我何时说过要她喜欢我?滚吧,少来烦我。”

再让他掺和她们的破事,师萝衣再敢因为那种理由……他怕他会忍不住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