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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想也不想便说道:“当然不后悔,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二哥说不准得干好几十年的太子!想想要是回头您觉得二哥哼哧哼哧干了这么多年,都辛苦得年迈体衰了,又想选个年轻力壮的弟弟换下他,二哥可怎么办才好哟!”

听到曹冲这不着调的话,曹操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

他肯定是头疾要犯了,才会傻到和曹冲商量立储大事!

曹冲大胆发言:“孩儿听说您当年高高兴兴地接受许子远的投降,靠着他带来的内部消息干掉了袁本初,回头又找了个由头把那许子远杀了!”

曹冲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爹您真的很像过河拆桥的人”!

曹操怒道:“滚,马上给我滚!”

曹冲麻溜滚了。

曹操自然又被曹冲惹得一肚子火。

他那能叫过河拆桥吗?

要不是许攸在拿下冀州后老是得意洋洋地居功自傲,时不时跑来拍拍他肩膀说:“阿瞒啊,要是没我你可拿不下冀州!”他也不会对许攸动杀心!

虽说许攸确实立了大功,可他一个当主公的,哪能让人这般轻慢?

何况他本就不喜许攸贪婪无度的性格,焉知他日后会为了名利富贵做出什么事来?

曹冲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曹冲一点都没有自己胆儿肥的自觉。他把心里话说完了,溜溜达达地回去干活,争取多游说曹操几次,好让曹操放自己去江东玩。

要是能捎上郭嘉和周瑜,那就更妙了,那日子想想就很快活!

可惜他爹正愁着立太子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考虑把他放出去玩儿。

曹冲却是小看了曹操的行动力。

年后曹操先后邀了几拨大臣谈话,主要内容是“你们觉得谁当太子适合”。这可就让不少人心里直打鼓了,曹操刚发落过曹植身边的魏讽,又问他们这样的问题,难道当真要立储了?

曹操问了一轮,最让他在意的是贾诩所说的“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

这也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事,当初刘表儿子将荆州囫囵着献给他,他便敲打过几个儿子,让他们引以为戒。

袁绍和刘表都是爱重幼子,试图废长立幼,以至于偌大的家业分崩离析、拱手让人。

这同样也是桓阶、崔琰、毛d他们的意见。

曹操把这些人的意见听完了,没立刻做决定,而是把曹丕喊到跟前,要曹丕陪他弈棋。

棋局过半,曹操才问曹丕:“若是我想立仓舒为太子,你心里服不服气?”

曹丕闻言握棋的手一顿。

他脑中闪过兄弟之间的种种。

片刻之后,曹丕放开了手中紧攥着的棋子,仰头说道:“……儿臣不服。”

曹操闻言不怒反笑,凝睇着曹丕说道:“朕是君,也是父,朕做了决定,你敢不服?”

他的语气不算重,浑身却带着多年征战沙场磨练出来的威压,寻常人对上这样的曹操怕是要连话都说不出来。

曹丕到底还年轻,面对这样的曹操同样有一瞬间的退却。

他僵坐片刻,缓缓起身跪到地上,不闪不避地答道:“父亲只问服不服,儿臣自是据实以告。难道父亲相问,儿臣还该隐瞒不成?”

曹操见他这般应答,倒是与曹冲那日的表现不谋而合。

这几日他也有人盯着曹冲,知晓曹冲没与曹丕私下联系过,可见必要时这小子的嘴巴还是很严实的。

既然他们没有串谋过,那兄弟俩这样的应答显然都是自发而为。

“既是不服,你想要怎么做?”曹操垂目问道。

曹丕伏地一拜:“还望父亲给儿臣一个机会,让我与仓舒一争。若仓舒当真做得比儿臣好,儿臣才会心服口服。”

曹操说道:“你要与仓舒相争,难道不怕损了你们的兄弟情义?”

曹丕说道:“不怕。”他神色坦坦荡荡,“仓舒不是那样的人,他若输了,同样会心服口服。”

“先退下吧。”曹操往凭几上一靠,摆摆手让曹丕退下,自己半闭上眼,似在思索,又似在歇息。

这天傍晚下衙时,曹冲在宫门口见到了他二哥。

瞧见曹丕像是在等人,曹冲屁颠屁颠地跑上去搭话:“二哥,你在这里等谁?最近二哥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老见不到你!唉,不过我也忙,年后事情特别多,想偷个懒都不行!”

曹丕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和平时一样说个没完的曹冲。

曹冲眉头一跳,又喊了一声“二哥”。

曹丕这才开口回答了曹冲最开始的问题:“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