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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正走后,公主府又恢复平日的寂静。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亮时云初沉沉睡去了,这一觉直接睡到午后。

这日天清日朗,午后阳光自屋外投进窗中,照得满室都亮堂了。

云初睁开眼,静静看着头顶悬着的青纱帐,直至在旁守着的婢女察觉他醒来、端着还温热的药送到塌前,他才半靠在榻上一口一口地喝着婢女喂到嘴边的药。

婢女见云初终于肯喝药,心里有些欢喜,却又有些难过。

欢喜的是要是小姐知道一定很高兴,难过的是不知昨夜小姐熬过去没有。表公子身边有他们在,虽然他们都挺没用,连劝表公子喝药都劝不好,可好歹能守在表公子左右,可小姐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宫里。

婢女垂下眼,掩去眼底的伤心,认认真真地把药喂完。

云初把药喝光,依然半靠在原处。等婢女放好药碗回到塌前守着,他终归还是开了口:“……她怎么了?”

婢女闭口不言。

云初缓声说:“在北疆时你们也会听我这个表公子的话,现在我是个废人了,我的话你们就不听了吗?”

婢女负责伺候云初几年了,第一次听云初说这么多话。她知道表公子是怨小姐的,怨小姐把药给了新皇,可是,小姐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新皇死。

表公子是小姐唯一的亲人了,可他被小姐接进公主府好几年,还是第一次问起小姐。

要是表公子愿意和小姐和好,小姐会很高兴的吧?

婢女泪下如雨,据实以告:“奴婢不知道。”

云初半合着眼。

婢女说道:“去年年初,小姐本来计划着带我们回北疆,但是快到出发时又送信回府,说主将换成了薛昌,恐怕会有凶险,让我们留守府中保护好表公子。”

云初问:“为什么换成薛昌会有凶险?”

婢女说:“薛昌与小姐有很深的过节,若是有机会他肯定会对小姐下手。”

小姐还在信里说,若是她没有回来,就找个适合的时机悄悄送表公子回去;若是她回来了却没有回府,谁都不要私自出去打探消息,她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好表公子,绝对不能横生枝节、招来祸事。

“我们也是昨天才知晓,小姐从北疆回来时已是命悬一线,太医都说她过不了这个冬天了。”婢女哭着复述完心中的话,伏跪在地,伤心地说,“昨天小姐昏迷后被带了回宫,我们不知道小姐有没有熬过来。”

昨天之前,她们都只认为她们小姐只是被新皇幽禁在宫中。若是知道小姐在生死边缘徘徊了那么久,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办法给小姐递信的。

云初垂眸看着自己瘦削的手。

五指聚拢,紧攥成拳。

四年了,离亲耳听到她选姬晟已经四年了,他一直没从那一天走出来。他不关心外面的一切,不关心她遭遇了什么,他只想着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姬晟。

这四年来,他一蹶不振,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每一次她回府看他,他都视而不见;每一次她与他说话,他都置若罔闻。

她来看他的时候,总是努力对他笑。

她总是说,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她就和他一起回北疆去,她会找最好的大夫治他的腿,一定还有希望治好。

可去年入夏之后,她再也不来了。

夏天不来,秋天不来,冬天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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