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不是要毕业了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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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没手术安排,下午五点半李医生就可以下班。
李医生简单地和陆则交待了一下第二天的安排:“明天轮到我当值,从明天八点到后天八点二十四小时值守,你可以按正常上下班时间过来。”
陆则点头。
陆则跟着李医生到食堂吃了个饭,回住处收拾东西。
实习时间不会太长,陆则没有单独的宿舍,他被安排在李医生两室一厅的套间里,可以共用里面的厨卫设施。
两个人都是男的,没那么多讲究,陆则收拾好东西休息了一会,换上运动装准备出去夜跑。
他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李医生在客厅的长桌上对着个猪蹄缝缝补补。
这是外科的练习手段之一,陆则也练过。
其实能用来练习的不止猪皮,不管是鸡皮牛皮羊皮还是人造皮革,统统都可以祸害,甚至还能网购现成的练习套装自己练。
陆则比较幸运,大二去省院蹭见习时被大佬相中跟了个项目,基础打好以后可以拿不少实验动物练手,成功在活物上练习到吐。
要不是有这次项目经验,去二院和三院见习时他不可能有实践机会,毕竟谁都不放心让个见习生动手。
李医生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看向陆则。看到陆则那身行头,李医生问:“夜跑?”
陆则说:“对。”
李医生说:“去吧,外科首先要保证体力跟得上。”说完他继续埋头练习缝合。
哪怕已经可以独立主刀,李医生对自己的缝合技术还是有所不满,想要更进一步。
陆则走出门,回忆了一下刚才在手机上看过的地图,在人生地不熟的鹿鸣镇开始第一次夜跑。
有了旅游业,号称世外桃源的鹿鸣镇入夜后也不再宁静,好在一般人不会闲着没事跑医院观光,医院周围人倒是不多。
陆则绕着镇医院跑了起来,路上不时会遇到白天见过的小护士。
他没太在意,对方打招呼他就点点头再跑过去,对方没打招呼他就按照既定路线往前跑。
陆则跑第一圈时还有人会偷偷看他,等他跑第二第三圈,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只在他经过时瞟一眼。
他跑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体得到了充分的锻炼、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舒服服地舒张开,才在路边小店买了两瓶2升的矿泉水提着回去当备用水。
医护人员宿舍区不分男女,一栋楼里男医生女医生、男护士女护士都有。
李医生邻居就是两个小护士,陆则正好迎面遇到她们从外面大采购回来。
两个小护士也就二十三四岁,正是最富活力的年纪,脸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脱下统一的护士服后看起来非常青春靓丽。
陆则礼貌地朝她们问好:“晚上好。”
两个小护士有点小兴奋,其中一个主动和陆则搭话:“你叫陆则是对吧?我叫沈丽丽。”
另一个也自我介绍:“我叫刘倩!你接下来和李医生住一起吗?”
陆则点头:“对。”
刘倩说:“那你有口福了,李医生做的姜醋猪脚是本院一绝,别处吃不到。”
沈丽丽应和:“对啊,李医生看起来有点凶,实际上做饭很好吃!”
两个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不用陆则怎么说话就聊到了楼上。
陆则掏出钥匙和刘倩两人道了晚安,提着两瓶水进屋。
不知什么时候跟回来的叶老头飘在陆则肩上,语重心长地感慨:“你话这么少,以后怎么讨得到老婆?”
陆则不搭话。
陆则迈步入内,饭桌上已经齐齐整整摆着八只猪蹄,每一只都伤痕累累。
猪蹄上面有着或粗或细的缝线,形状和缝法各不相同:有的内翻,有的外翻;有的呈直线,笔直笔直,跟用尺子量过似的;有的七横八竖,像是被人肢解了又强行缝合。
李医生正在对第九只下毒手。
陆则找了个地方把两瓶水放下,站到桌边观摩李医生的缝合手法。
李医生动作熟练得很,两手悬空也稳如泰山,绝不会有丝毫抖动。
缝合处整齐漂亮,若是真的是在为患者缝合,创口留下的疤痕一定很小。
李医生并不介意陆则在旁边观摩学习,他默不作声把第九只猪蹄蹂躏得面目全非,随后取出第十只猪蹄,抬头问陆则:“你试试?”
陆则也挺久没练手了,闻言去洗了手,戴上李医生提供的医用手套看向眼前的猪蹄。
这猪蹄看起来还挺新鲜,大约来自是某头年轻的猪,健康干净,富有弹性。
一般来说猪皮比人的皮肤硬,下针缝合的手感和给患者缝合时是不太一样的。不过陆则实操练得很好,缝猪皮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挑战,甚至可以说,这种不需要考虑其他因素的单纯缝合他闭起眼睛都能做。
陆则稍微看了看猪蹄的情况,拿起缝合针利落地开始缝合。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目光也十分专注,很快将猪蹄上的创口缝合起来,缝线齐整美观,丝毫没有新手常见的犹豫和卡顿。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别人看陆则可能只觉得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着很过瘾,李医生却看出陆则已经具备上手术台的基本素质。
李医生问:“跟过手术?”
陆则老实回答:“在二院跟过。”
李医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开始给练习过的猪蹄拆线,准备做姜醋猪脚。
陆则在一旁跟着拆,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把十个猪蹄上的缝线统统拆完。
没过多久,李医生家开始飘出阵阵醋酸味。
到晚上九点半,李医生在同事群里发消息,让人过来自取夜宵。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敲门。
不苟言笑的李医生把猪脚分给所有登门的人。
陆则也分到一只姜醋猪脚。
不愧是被誉为本院一绝的美味,李医生做的姜醋猪脚非常入味,皮肉都软糯得很,吃着丝毫不腻。
陆则消灭完猪脚,洗脸刷牙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几个小时没碰手机,来自联络软件的各方问候又铺天盖地席卷而至。
陆则面无表情地点开重要的消息扫了一遍,解答了几个比较有营养的专业问题,又把所有消息提示清空了。
就在陆则准备关机睡觉时,他爸的电话打了过来:“儿子啊,我想起你今年大四了,是不是要毕业了?”
“……没有,本科五年毕业,直博八年毕业。”
“这样吗?爸爸毕业太久,不太了解这些了,原来本科现在要读五年这么久。”
“一般只有医学生是这样。”
“哦哦,那你毕业提醒我一声,爸爸再忙也会安排出时间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好。”
父子通话结束,陆则把手机关机。
对于父母离婚的事,陆则其实很理解。
他爸属于对专业外的一切事情全都一窍不通的那种人,他六七岁跟着他爸到外地,他爸就曾给他留几百块钱一去一整个月、让他自己解决交通和吃饭问题。
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他爸要是腾出空来关心他才是灾难。
比方说到他中考那年他父亲特意请假要学人陪考,结果送考送错考场,硬生生让他错过第一场考试——要不是他其他几门基本满分,可能就进不了什么好高中了。
为着这事,他初中班主任很是痛心疾首地打电话和他妈控诉:“你儿子稳到手的中考状元就这么折腾没了!”
如果不是这样,当初他妈也不会提出接他过去备战高考。
陆则对这些事不怎么在意,他爸他妈都挺好,只是不太适合在一起而已。
他将手机放远,躺下睡觉,养精蓄锐迎接明天即将到来的二十四小时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