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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不像闻晏家里这般溺爱孩子,李筝刚一上大学,家里就把他剔出来一个人住了,大平层的顶楼公寓,离闻晏家里倒也不远。

闻晏来得熟门熟路,坐在电梯里往楼上去的时候,心里还噌噌噌冒火。

他此时还没有把整件事情串起来,没有想到容逍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只是猜测,容逍是不是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了,怕他生气,所以才瞒他一段时间。

但他抱着手站在电梯里,心里还是十分郁闷,打定主意等容逍回来,绝对要把容逍收拾一顿。

反了天了,连李筝都知道的事情,却瞒着他一个人。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闻晏才是外人。

闻晏杀气腾腾地按响了李筝家的门铃,磨磨蹭蹭了快有一分钟,门才打开。

但客厅里却不止坐着李筝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金越泽,两个人都一脸忧愁地看着他。

闻晏不由有些奇怪,一边换鞋一边问金越泽:“你怎么也在这儿?”

金越泽慢吞吞道:“我今天一直在李筝家,刚才你俩通话的时候,我正在客房里看漫画。”

其实这两天他一直住在李筝这儿,一方面是不想回鬼界面对自己叔叔,一方面是因为他和李筝也算共犯。前天游不问找完李筝,就找上了鬼王陛下,把前因后果解释完毕,便一道言禁下来,让金越泽跟李筝一起被封了唇舌。

闻晏倒也没特别在意,简单“哦”了一声。

他换好拖鞋,大马金刀地往金越泽跟李筝对面一坐,明明是漂亮如玉的脸,却活像个要债的。

他顺手开了一瓶桌上的汽水,仰头喝了一口,又重重放在了桌上。

“我也不废话了,说吧,”他冲李筝抬了抬下巴,“你都知道点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一起瞒着我的?容逍那混蛋去了哪里?”

李筝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为难过。

早在闻晏来以前,他和金越泽这双共犯,就讨论过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告诉闻晏。

闻晏要是真的忘了一干二净,他们便也不需要纠结了,可要命的是闻晏好像什么也没忘。

李筝是不主张告诉闻晏的,最好把一切瞒过去,再偷偷找妖管局想办法。可金越泽却认为闻晏有知情权。两个人相持不下,谁都有一番理由,如今被闻晏逼问到面前,却没法开口。

闻晏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回答,心里的疑虑不由越来越浓。

“你俩怎么一句话不说,”闻晏狐疑地看着对面这俩,“容逍威胁你们不让说了吗?”

还是沉默。

屋子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低沉,闷得人心里发慌。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李筝跟金越泽是他的发小,又不是容逍的,没道理会帮别人瞒着他。

一种不祥的凉意悄悄漫上了闻晏的背脊。

他不由有点着急,催促道:“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们不能帮容逍那老妖怪不帮我吧?他要是威胁你们了,回来我帮你们揍他。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回来”这个词微微地触动了李筝的心弦。

因为他知道容逍不会回来了。

他抬头看着闻晏这张年轻生动的脸,想起前两天闻晏忙前忙后布置求婚现场的样子,那么高兴,那么热烈,满心满眼都是爱意。可是转瞬间,闻晏就被抛下了,孤身一人坐在这里。

这让李筝打心底里难受,也打心底里不忍。

他纠结了一会儿,抬起下巴,指了指脖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跟金越泽都被施了言禁,说不出来。”

言禁,是法力高强者对法力低微者强行施加的控制,可以强迫被禁言的人,无法说出某件事或某个人。

要想解咒,得比施咒的人更强才行。

这道言禁的施咒者是游不问,妖界赫赫有名的杀神,李筝估摸着,就算把他们三个人加一块也解不了。

他想,不管怎样,这道言禁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但他还没想完,一道金光如钢丝般缠绕上他和金越泽的脖子,轻轻一挑,空气中便响起了一声破裂声,如玉石碎裂,坠落满地。

李筝脖子一松,震惊地发现言禁解开了。

而那道金线的源头,就来自于闻晏的指尖。

李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闻晏怎么可能解得开游不问的咒?!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闻晏就催他:“好了,言禁解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这下子是真的找不到理由了。

金越泽叹了口气,对李筝道:“告诉他吧,瞒着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什么都记得。”

李筝咽了咽口水。

他犹豫地看着闻晏:“那你先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你都要冷静。你就算不考虑我和越泽,也想想你爸妈。”

他说得太为郑重,闻晏心头狠狠跳了一下。

但他还是点点头:“你说,我保证冷静。”

李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昨天游不问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封印了他的言语的,而是大致跟他解释了原因。

游不问还说:“为了闻晏小少爷好,你也该明白怎么选,对不对?”

他当时重重点了头,虽然难过,却又私心觉得这样也好,起码闻晏不会伤心。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把游不问跟他解释的一切,如数告诉了闻晏,关于容逍的伤势,所谓婚约的真相,还有闻晏本该被消除的记忆。

李筝的话并不长,但他每说一句,屋子里的温度似乎就降低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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