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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说出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

林荣棠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白色的面皮涨得通红,他感到自己犯傻了,出双倍购买的豪气,被沈烈的云淡风轻无声无息地打散,变得尴尬好笑。

孙红霞却是难受起来,她盯着沈烈。

她记忆中的沈烈,对人很好,对她这个当妻子的更好,洗衣做饭之类的,他都会主动干,并不会像别的男人一样认为那是女人该干的活。

对于她想买的,他一般也不会阻拦。

除了那六十块钱,以及他后来做买卖倒霉的事,她觉得他一切都挺好。

但是现在,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同,觉得沈烈对冬麦的好,有一种温柔的怜惜,那不是说他做了什么,而是他的眼神,他散发出的气息,那是无声的,无法具体说出的,一种被人放在心坎上的细致。

那是她从来没有从沈烈那里得到过的。

这时候沈烈看都没看孙红霞,低头不知道和冬麦说了什么,冬麦便浅浅地笑了,笑的时候,眼睛发亮,肌肤粉润,流光溢彩。

售货员将那两件大衣装进袋子里,递给了沈烈和冬麦,沈烈一手提过来,又拎着别的包,就要离开。

冬麦和戴向红打了声招呼,戴向红看了这一出好戏,只觉得沈烈这个男人太能了,对冬麦可真好,而且人家那气势,人家那做事,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她甚至开始觉得,沈烈和冬麦真匹配,冬麦和自己小叔子离婚,这算是离对了!

孙红霞却难受起来,没有比她更难受了。

她必须承认,她曾经喜欢过沈烈啊,可是她崇拜过的那个英雄一样的沈烈,现在竟然对冬麦这么温声细语地哄着宠着,这算什么?!

她冬麦值得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他至于吗?

再好的大衣,冬麦不能生孩子,穿上有个屁用!

孙红霞咬咬牙,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低声嘀咕:“这么好的大衣,她买了有屁用,也就是勾搭男人嘛,她可真行,沈烈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对她好!”

然而她这话,却是瞬间点燃了林荣棠的怒气。

林荣棠削瘦的脸庞布满了怒意,眸光阴沉沉的,冷漠地道:“你能少说一句吗?就是一件大衣,至于叨叨叨的吗?没这件大衣你能死吗?”

孙红霞当场就傻眼了。

她,她不是怀着身孕吗?

虽然她是假装的,可他并不知道,他应该以为她怀着身子,凭什么这样说她?

她委屈得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嘴角一颤,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旁边的戴向红看了那一对,再瞧这一对,也是无奈,觉得自己太苦命了,赶紧扶着孙红霞:“红霞,你没事吧?”

孙红霞咬着唇,委屈地说:“嫂,我肚子难受,刚才听荣棠那么说,我不知怎么就觉得肚子里抽抽了一下。”

戴向红一听犯愁了,可别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赖上自己就麻烦了。

她赶紧说:“那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本来你怀上了,也应该做个检查,城里人都要做产检,你还没查过吧?”

孙红霞哪里敢进医院,连忙说:“嫂,不用了,不麻烦,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戴向红:“还是去吧,买衣服的事赶明儿再说,今天不着急。”

孙红霞为难了,害怕了,这万一被拆穿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林荣棠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脑子里不断地想起冬麦,那个女人被沈烈挽着手,羞涩含笑的模样,让他想起开春时候风吹着梨花的样子,花瓣纤薄,几近透明,在风里扑簌簌地摇摆,娇弱到了极致,美得让人心颤。

他又记起来那一次,冬麦躺在西屋炕上,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头发,当时沈烈过去,他都干嘛了,他抱了她亲了她吧?

林荣棠痛心疾首地想,冬麦从那个时候,就沾了男人的滋味,怕不是尝到甜头了,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嫌弃自己!

一想起这个,林荣棠便痛苦得不能自已,而就在这痛苦中,他看到了旁边的孙红霞,孙红霞正捂着肚子说难受,时不时看向自己,那意思分明是让自己哄。

有那么一刻,他想嘲讽地告诉她,滚吧,别装了。

可他终究是深吸口气,上前,换上了温柔的语气:“不想去,那就算了,不过今天先不买衣服了,回去嫂子家好好养着吧。”

孙红霞赶紧就着这个梯子下来,点头:“好,我听你的。”

林荣棠便眯眼,扶起孙红霞,心里却冷笑一声,他林荣棠也是能让女人怀孕的男人呢。

***************

离开百货大楼后,沈烈又带着冬麦去吃饭,吃的是红烧牛肉面,里面有大块的牛肉,炖得喷香。

从早上吃了早餐到现在没吃什么,冬麦确实有些饿了,倒是一口气吃了不少。

她吃差不多了,沈烈还在慢条斯理地吃,她擦了擦手,想起之前百货大楼的事,忍不住笑:“刚才他们俩个那脸色,可真精彩。”

沈烈便笑了:“理他们呢!”

冬麦想起在客车上的时候,孙红霞有些刻意的显摆,她看着沈烈,其实是有些好奇,好奇他当时和孙红霞的事。

如果不是孙红霞临时悔婚,那他和孙红霞是夫妻吧。

那自己呢,自己离婚后,和沈烈肯定没缘分了。

这么一想,竟然有些酸涩,又觉得有些后怕。

沈烈却道:“想问什么,问吧。”

冬麦无奈:“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事情。”

沈烈:“直觉。”

冬麦不信邪,低哼一声:“直觉就那么好?”

沈烈一脸自信:“那是当然。”

他吃完了面,喝了口水,擦了擦唇,之后才道:“我们当时出去境外,我总是能靠直觉及时发现地雷并准确地避开,从没有失手。”

冬麦听了,好奇:“地雷?就是会炸人的那种地雷?”

她小时候,曾经跟着学校组织的队伍去陵城看电影,就是看地雷战,她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没想到沈烈竟然经历过。

沈烈声音便沉了下来,笑意也收了:“嗯,反正随时会死人,不过好在我命大。”

他想想,又苦笑了下:“好了,你刚才想问什么,快说。”

冬麦原来是想问孙红霞的,不过现在却不想问了,她打量着沈烈。

她发现沈烈其实并不太想提之前从军的事,为什么呢,因为他死了很多战友,那是惨烈的回忆,所以不想提起吧?

她便也笑了:“也没什么好问的,反正都过去了!咱们的车是啥时候啊,得注意着点,别误点了。”

沈烈:“下午六点的车,你可以看看表。”

冬麦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买了手表,忙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才三点,也就是说还有三个小时呢。

沈烈:“我们看看把我们买的东西找个地方寄放下,然后我带着你逛逛,你如果累,那就算了,我们坐一会等着车。”

冬麦吃了红烧牛肉面后,挺精神的,特别是想到刚才的林荣棠和孙红霞,更觉得神清气爽:“我一点不累,那我们逛逛好不好?我记得车站旁边有个公园。”

沈烈:“好。”

说着,沈烈一把提起买的那些东西。

冬麦要提,不过沈烈没让,他大包小包都提着,然后带着她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个小门店,是卖汽车配件的,有滤芯拉线什么的,门前有个光头正在那里搬东西。

沈烈过去和那个光头打了招呼,光头叫老陈,认识沈烈。

沈烈和他说了把东西寄放在这里,老陈痛快地答应了,之后又好奇地看向冬麦。

沈烈便笑着介绍,又随手把刚买的糖发了几块:“这是我未婚妻,订婚了,今天是过来陵城买衣服的。”

老陈拿了糖,挺高兴的,忙道:“哎呦,那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放下买的那些东西,顿时轻松多了,沈烈牵着冬麦的手过去了旁边公园,这天是周末,公园里有些孩子在放风筝,玩弹珠跳圈什么的,旁边竟然还有卖雪糕的,卖各种小玩意儿的。

冬麦纳闷:“还没到夏天呢,他们怎么就开始卖冰糕了?”

沈烈:“其实现在吃一根冰糕也不错,要吃吗?”

冬麦摇头:“还是算了。”

沈烈便牵着她往前走,这个时候正是好季节,公园里各种花都开着,冬麦好奇地看,有些是乡下见过的,有些没有,那些花旁边挂着小牌子,她便仔细辨认,认出这个是迎春,那个是三色堇,还有什么马兰花。

刚进去公园就有套圈的,五毛钱可以买十个圈,套住什么算什么,旁边几个年轻搞对象的在套,不过都没怎么套上,唯一一个套中了一个不值钱的玻璃球。

沈烈问冬麦:“想要什么?”

冬麦:“你要套?”

沈烈:“试试。”

冬麦:“算了吧,五毛钱呢,犯不着,白浪费钱。”

沈烈笑了,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洋娃娃,那洋娃娃白皮肤金黄卷发,还穿着红色的小蓬蓬裙子:“喜欢这个吗?”

冬麦看过去:“还行。”

说“还行”其实是含蓄的说法,她心里很喜欢那个。

那个东西,她以前上学时候,看到女同桌有一个,女同桌父母在公社上班,家里有钱,父母出差时候给她买的,她曾经抱到过学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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