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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杜池回家的时间定在这周六,据说只有那天他爸才有时间。

向墨没想着一定要把画展开在方禾美术馆,以前那会儿他是心高气傲,总觉得要么不开,要么就开在上档次的地方,但现在他却不怎么在意这些虚名,想开就开,开在哪里都无所谓。

只是在清点画作时,有件事让向墨犯了难。

“你觉得哪幅更好?”他举着两幅差不多的人体素描,问倚靠在书桌上的杜池。

杜池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摸着下巴道:“实话?”

向墨点头:“那当然。”

杜池将双手撑在身侧:“都很普通。”

果然如此。向墨也这样认为。

他得意的画作全都被人买走,虽说也不是不可以借回来展出,但实在是有些麻烦。因为向墨的本意是只邀请业内的朋友和学生,举办一个小规模画展,不想搞得那么隆重,还让他的买主都知道。

尽管杜池非常坚持要向墨把画展开在方禾美术馆,但其实对于向墨来说,就在自家老洋房举办画展,他也照样觉得很不错。

“你就没有考虑展出那一幅吗?”杜池扬了扬下巴,指着画板上新鲜出炉的画作。

画纸上的男人有着健硕的体格和如宙斯般英俊的容貌,细腻的笔触勾勒出散漫却带有规律的肌肉线条,将人体本身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目前为止,这是向墨最得意的作品,没有之一。

如果把这幅画拿来展出,那一定是画展的压轴之作。

但向墨却收起视线,瞪着没心眼儿的杜池道:“你怎么不去裸奔?”

杜池笑得不行:“你这就低俗了,艺术家。”

他来到向墨身后,把向墨拥进怀里,一起欣赏那幅画作:“人体素描是高雅的趣味,你怎么能用色情的眼光去看待它呢?”

这人好意思指责他?

向墨简直想敲开杜池的脑子看看:“当初是谁拿我画展当黄片儿看的?”

“哦,我开玩笑的。”某只大型犬大言不惭。

“反正不行。”向墨不希望别人看到杜池的裸体,所以这件事根本没得商量。

他拿起搭在他腰上的狗爪看了看,腕表上的指针已接近数字九。

“差不多了。”他说道,“该去医院了。”

周阿姨的伤不算严重,但子女还是特地带了医疗团队回来,要把她接去国外疗养。

其实疗养只是借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子女的真实目的还是要把她接到身边生活。

以周阿姨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没法自己照顾自己,自然不可能拒绝子女的好意。

只是这一走,她肯定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病房里聚集了不少街坊邻居,大多都是花店的老主顾。人们不希望周阿姨离开,因为习惯了那开满月季的院墙,是它装点了这条只有梧桐的街道。

老洋房就是有这点很好。

高楼大厦里人情冷漠,邻里之间互不相识,只有见面时不得已打个招呼,能回避还是尽量回避。

但老洋房不同,这里就像和谐的大社区,人们互相关心和牵挂。

“小向。”趁着杜池在和其他邻居聊天,周阿姨悄悄问坐在床边的向墨,“你们和好了吗?”

“嗯。”向墨扫了眼完美融入大妈群体中的杜池,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周阿姨。”

“那就好。”周阿姨宽慰地拍了拍向墨的手背,像是放下了所有值得挂念的事,总算可以安心离开。

这么看来,或许张大爷和李大爷的关系也是她从中调和,不为其他,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在医院分别后,周阿姨跟家人去了机场,老洋房的街坊邻居则是三五成群地往回走。

罗洋最近在忙新店装修的事,成天见不着人影,但为了给周阿姨送别,他还是特地回来了一趟。

“杜哥,”他走到杜池和向墨身边,“听说你们……?”

“是。”杜池大方地牵住了向墨的手。

“嗨,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罗洋检讨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上次失恋,我还坐你们中间,我真是没眼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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