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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雍理为了救沈君兆,也是骗了所有人,瞒着他御驾亲征。

那时雍理只觉得自己救了沈君兆, 只希望沈君兆能好好活着,自己死了也没关系。

现在他知道了。

活着远比死亡可怕。

被留下才是真的绝望。

雍理蹭蹭沈君兆手背, 低声道:“对不起。”

三年前是他错了, 他知道错了。

所以不要再折磨他了好不好,沈君兆你回来好不好。

然而命运似乎不打算再给他们机会。

雍理陷入到深深的回忆中。

他说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吵架, 第一次相拥而眠。

他嗓音哑到了极致,子难却不敢让他停下。

这般说说也好, 继续压在心里只会把人压垮。

“是朕太蠢了。”

“阿兆幼时便有自毁倾向,又怎会说改就改了?”

“朕觉得兄弟没什么, 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无所谓, 朕什么都不怕, 却忘了阿兆最是胆小。”

“幼时朕不过是磕着绊着, 他也要吓得面色苍白, 夜夜难眠。”

“朕那次遇刺, 他差点废了自己的胳膊, 可其实与他有什么干系, 是朕闹着非要出宫。”

“朕御驾亲征, 回来时总担心他自残,可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朕以为他好了,放下了, 可其实……”

那时候沈君兆已经决心赴死。对于一个给自己掘好坟墓的人来说,何须自残?

他总归是要死的,也就不用自残来压制愧疚和痛苦。

沈君兆的性子, 雍理最了解不过,可是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他自以为爱他,自以为懂他,其实不过如此。

雍理满心具是悔恨和绝望:“朕早该知道的,他跨不过兄弟这个死结。”

自欺欺人的后果是,永远失去他。

子难听不下去:“陛下莫要这般自责。”

雍理转头看他,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子难……”

子难心一滞,就听雍理问他:“他没死对不对,他是只睡着了对不对,他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子难:“……”

雍理眼睛不眨地看着他,仿佛他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又仿佛他这根稻草落下,他就要被压垮。

子难:“陛下……”

雍理闭上眼,挨在沈君兆身旁,晕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更像人间地狱。

雍理睁开眼必定回到密室,累到晕过去再被子难送回寝殿。

讽刺的是,他十年勤政都没能换来大雍安定,如今二十余日不曾过问政事,朝政却井井有条。

没了世族阻拦,他想做的那些事全都有了眉目。

哪怕他不过问,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雍理没法去面对那些,没有精力更没有心力。

他一想到这一切都是沈君兆拿命换的,他的胸口便堵得喘不上气。

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无数次搭脉,无数次失望,都在消磨着雍理的精神。

他本就瘦削,如今更是薄得像一张纸,原本如墨玉般盈亮的乌发褪去了健康的光泽,白皙的面庞只剩下没有血色的苍白,时常红润如花瓣的薄唇干燥如枯槁。

雍理还活着,但形状却比死去的沈君兆还难看。

子难没有办法,只能拿内劲吊着雍理的命,他甚至想骗他,想告诉他沈君兆还能醒来,别这样糟蹋自己了。

可惜他说不出口。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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