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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声音,听清楚他说的话,那缠在乔韶精神上的死结,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自从那一年之后,回到家的乔韶几乎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哭过。

现在他很清楚自己在哪儿,他知道这是在操场上,前面有很多同学,他很清楚这不是个哭泣的地方。

但是……

他用力抓着贺深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贺深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将他护在了怀里。

乔韶待的地方是球场的边缘,他身后没人,贺深又挡住了所有来自球场的视线,所以没人知道乔韶在哭。

宋一栩跑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贺深头都没回道,“乔韶运动太过,有点头晕。”

宋一栩道:“送他去医务室吧!”

贺深道:“先让他缓缓,我一会带他回宿舍歇歇。”

宋一栩连忙道:“那我去跟老唐说一声。”

贺深:“嗯。”

宋一栩回到球场和大家说了声,大家伙虽然紧张,却没凑过来。

贺深那姿态很明显了,不想其他人过来。

而且也快上自习了,大家伙见乔韶有同桌照顾,也不再耽误时间,收拾收拾就得回教室了。

一阵悠扬的铃声后,喧闹的操场立时安静下来。

夏日天很长,傍晚的天色还是亮的,只有逐渐西下的太阳照歪了教学楼,投下更长的影子。

相拥的两位少年,一半沐浴在阳光里,一边却已经沉入了阴影。

黑暗将近,好在夏夜短暂。

乔韶哭了一场,心里的难受与酸苦也随着泪水流出来了,不再死死挤在胸腔,堵得密不透风。

这会冷静下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失态。

真是……

乔韶头都抬不起来了。

贺深感觉得到他精神的舒缓,问道:“好点了?”

乔韶看看他衬衣上巨大的水渍,想死的心都有了。

贺深松开他,扶着他肩膀看他。

乔韶脸蹭的红了,一把推开他道:“我……”

真是丢死人了!

而且还是在失恋对象面前丢人!

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贺深没有调笑他,声音温柔又正经:“哭出来会舒服些,发生那种事谁都会很难过。”

乔韶心一滞,眼眶又红了。

贺深在他眼底轻轻拂了下道:“我也一样,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丢了大半条命。”

乔韶一愣,抬头看他。

贺深坐到他身边的台阶,胳膊向后撑着,用着平静的语调说:“那时候我十二岁,正在备战高考。”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都像古怪的玩笑。

可由贺深说出来,又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十二岁参加高考对于贺深来说,才是正常的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比同龄人都大一岁,却还在就读高一。

乔韶心一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贺深倒像是在自言自语:“所有人都期望我拿个高考状元,只有她对我说,不要去念大学,不要勉强自己,应该年纪做应该的事,别那样逼自己。”

乔韶视线又模糊了,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她是为你好。”

“嗯。”贺深轻声应着。

可是连她也不要他了。

谢深从小到大都是个优秀到让人心生恐惧的孩子。

父亲谢承域的荒唐,让他爷爷把所有期望都压在了他身上。

而他也的确展现出了远超于常人的能力,小学只上了一年,初中和高中的课程也只用了三年,去国外待了两年,回来后他的爷爷非让他参加国内高考。

谢深从未拒绝过家里的一切安排,因为爷爷告诉过他:只有自己足够优秀,才能保护妈妈。

他想保护她,想让她开心地笑一笑,像他很小的时候见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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