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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眨眼又大半个月过去。

四月一过,到了五月,天气就真的热起来。夜里田野灌木都是蛙声一片。西风食肆筹备了许久的臊子面的窗口,终于正式步上正轨。安琳琅带着方婆子做了几日臊子面,后头就全权交给她。

臊子面卖得便宜,一碗只要十文,素面只需五文。

说起来,这也算托了厨艺比试的福。自从安琳琅在东街厨艺比试中大获全胜以后,西风食肆的名声就更响亮了。原先还只是逮着薅富商豪绅羊毛,如今连平民也不放过。生意迈上一个新高度。原分散到别家食肆的客流量如今百分之七十都会流入西风食肆。

十里八乡都知镇上的西风食肆的吃食又贵又好,是县城的大厨都比不得。外地都上赶着来这边尝鲜。西风食肆门外每日都会排起长龙,大批食客慕名而来。

主理臊子面摊的方婆子日日看着食客,整个人跟注入了精气神一般,容光焕发。

每日忙得腰都直不起来,心里却是难以言喻的充实。明明也不过是在做饭,花样都不必弄,就下个面。但她比往日哪一回都觉得自己腰杆笔直。生意红火,她的生活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娘若是将臊子面的窗口做大了,往后我出钱,给你单独开门店。”安琳琅自然能感受到她的高兴,日日都很高兴,“届时娘自个儿做主,把生意做起来。”

若这话说在以前,方婆子定然会胆怯。这段时日被安琳琅指使着又是下乡收菜,又是下乡招工,如今还主理臊子面摊,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有时候,人必须切身实地地做过才会没有恐惧。

方婆子闻言心中不由也憧憬起来:“那感情好,往后站到玉夏的面前咱也有底气。”

说到方婆子的这个妹妹安琳琅就有些欲言又止。她总觉得这个刘玉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方婆子如今沉浸在亲人团聚的幸福中,她也不好泼冷水。

两人细数了一下当日的进项,一早上的进项是二两四钱银子。除掉面粉和臊子的成本,净赚一两七钱银子。这赚钱的速度比预料得快太多,等于银子投进去就翻了一番。方婆子捧着热乎乎的铜板儿,心口都是滚烫滚杨的:“明儿可以准备得多些,这般也能叫那些来晚的人也能吃上。”

一日进项就这么多,这一个月下来不得三十多两?

“也不是日日有这个客流量的。”安琳琅素来不高估资产不低估风险,“这正好借着酸菜鱼和那日比试结果的东风,也算是吃了一回孙师傅名声的红利。”

方婆子一想,点点头:“这倒也是。”

孙师傅在武原镇没名声,在县城却是远近闻名的厨艺好。安琳琅说的不错,确实是吃了他好名声的红利。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他如今就跟在安琳琅身边打转。安琳琅没有特意教他,但本就是正统厨子出身,许多做法他看着看着也能领悟到一二。

这些日子跟在安琳琅屁股后面学到的东西,比往日学过的多得多。他如今才不在意那点名声,只觉得自己撞大运,临老了还给他撞见了个好师傅。

他身边带着的那帮弟子里头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名唤孙成,才十五岁。

短短不到半个月,厨艺得到了直线式的上冲。孙师傅日日看着,既高兴又骄傲。心里都琢磨着等自己给食肆立个功,他便厚着脸皮求安琳琅收了孙成做弟子。

这是块好苗子,可不能在他手里给耽误了。

安琳琅到是没注意到孙师傅急于给食肆立功的焦灼心思,她的时间也不算多。按照原剧情,她三年后死讯传回京城。虽然她如今已经摆脱了原来的命运,但她不敢保证以后还会。想尽快地赚钱,自然要尽快将摊子铺开。此时等着酸菜鱼的名声再上一层,她专心搞起酸菜坊的事来。

酸菜鱼的食谱才卖出去不到一个月,新鲜劲儿还没过。

早在卖出酸菜鱼的时候,周攻玉曾旁敲侧击地将酸菜味道的不同表述给大家。这会儿估计才搬上桌,食客们还不能对比出不同酸菜做出来的味道差异。等发现这个差异,酸菜作坊的生意才会起来。安琳琅预计这个过程不会很久,一个月就够了。

酸菜坊这边,第一批酸菜已经全部腌好装坛。

酸菜发酵还有一个过程。而被方婆子招来的女工结到了她们干活以来第一个月的月钱。安琳琅采用的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工酬制度。

干得又好又多的女工,自然就拿到了更多的报酬。

虽然还没有开始售卖,但好的经营者,不能拖欠手下人工钱。安琳琅上辈子也是做过管理的,自然清楚其重要性。她给月钱给的痛快,自掏腰包地给。

招来十五个女工,拿到月钱最多的是张家村的一个年轻的寡妇。安琳琅亲自看过她腌菜,手脚麻利,腌菜的味道最接近刘厨子。安琳琅很看好她,往后酸菜作坊的生意上来了,她就是重点协助刘厨子做二把手的人。

说起来,这寡妇,也就是张钟氏当初被招进来还颇有一番波折。不因其他,只因这个人名声很差。招工当日,没被选上的张李氏家儿媳妇见她选上了,还阴阳怪气地站在村口骂了一通。

这个张钟氏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年仅二十岁便守寡。如今二十有一,身边带着个才两岁的女童。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张钟氏人长得漂亮,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的灵秀。据孙荣说,村子里有传言,张钟氏的丈夫出事以后她靠好姿色在村子里勾搭男人,依靠男人手指头缝里漏的那点东西养活自己和女儿。村里的妇人提到她都是咬牙切齿的,一同招进来的妇人谁都不搭理她。

直至今日还有人去刘厨子跟前说,生怕刘厨子不清楚张钟氏的德行,被她骗了去。

安琳琅对这些事倒不是很在意。只要能做事,手脚干净,她不会太干涉女工的私生活。但安琳琅的想法是这样,这个时代的想法却不同。不过好在方婆子看张钟氏的际遇总想起十九岁守寡的桂花。想着桂花就是没人拉拔一把才会被人合起来欺辱。

方婆子于心不忍,给张钟氏一个机会。张钟氏对这件事十分感激,还特意给安琳琅缝了一双鞋子。

这个时代女性生活不易,安琳琅对她们总归是同情大过于鄙夷。何况张钟氏的风言风语仔细一品都是心酸。安琳琅一视同仁的态度让张钟氏十分感激,恨不得肝脑涂地报答她。

事实上,安琳琅只招女工也是存了私心的。时代不愿给女子优待,但安琳琅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女子一些出路。女子手里有了工钱,在家里说话才有分量。

这不,今日一结款,妇人们高兴的眼里都泛泪花。

且不说妇人们拿到自己赚的工钱,兴高采烈地去瓦市给家里孩子老人添置东西。就说村子里的小猪崽子也养起来。抓回家第一天,方老汉亲自回乡监督将所有公猪崽子都阉了。每只猪的耳朵上打上了环,做好登记后,就给这些养猪的人家发养猪的定金。

定金一发,村子里早先还半真半假跟方老汉开玩笑的人,再也不敢乱开玩笑。他们如今心里都在后悔,早知方老二有朝一日会发达,他们就不会跟着碎嘴乱说瞎起哄。

不得不说人走运的时候真的想不到,这么多铜板说拿就拿,这方家二房是真的要翻身!

方家大房和三房,隔三差五地都要去村尾走一趟。遇上院子里有人,他们就满脸堆笑地进来巩固情分。没遇上,也时不时来瞧瞧。

上门的次数多,方老汉殷切的心反倒平和下来。

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会格外的执念。方老汉在跟大房三房几个妹妹关系格外融洽的这段时日,起先特别喜欢往村子里跑。过了这个劲儿,他如今也懒得回村里。

安琳琅不清楚老两口心思的变化,周攻玉却是心知肚明。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好的转变。

如今银子攒起来,加在一块都快有一百二十两银子,自然要考虑下一步的发展和部署。安琳琅的想法,自然是转战地点:“抽个空去县城看铺子。”

从无到有,才两个月就开分店,这么做生意估计就只有安琳琅。

周攻玉本身对武原镇没什么留恋,不过这里他遇上了安琳琅,也算是因祸得福。原本他心灰意冷不打算回京。如今心境变了,倒是有点儿别的想法。毕竟人家十两黄金了不起着呢。他不才,有一屋子黄金,怎么着也得拿出来叫小财迷掌掌眼不是?

不过这么一想,周攻玉倒是想起来一桩事:“琳琅,抽个时辰回村里一趟,你的土豆是不是该收了?”

安琳琅忙起来都已经忘了这一茬:“啊!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