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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若无人强势的逼迫武德帝定下,他必定能拖到百年之后。

武德帝能拖,晋凌钺却拖不起,他已经二十八岁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武德帝年近四十有五,仍旧身强体壮,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是问题。武德帝别的能力没有,繁衍子嗣的能力远超前几代先祖。七皇子八皇子正在长成,新生的皇子一个接着一个出生。早已搬出宫廷的他,在武德帝心中的位置便会越来越小。

若当真二十年拖下去,指不定储君之位会落到谁的头上,尤其武德帝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转变。

到定国公府与禹王苏贵妃一脉是天生绑在一起的,血脉相亲,荣辱与共。晋凌钺不好,苏家能好到哪儿去。武德帝如今对禹王暧昧的态度,势必影响到国公府的利益。苏威这段时日忙得脚不沾地,就是在忙着拉拢朝中重臣。只有三皇子坐稳储君之位,定国公府才会好。

“廖先生呢?”晋凌钺环视一圈,开了口,“怎么不见廖先生人?”

廖先生是苏威的客卿,一个颇有些怪才的白面书生。几年前,苏威出门办事,在幽州与廖原相识。见这人年纪不大,但颇为有几分见识和才气。便将人带在身边,留作客卿留在国公府。

进了国公府,自然就是帮着禹王做事。

不得不说,苏威此人眼力很毒,识人善用。廖原自从进京以后,给苏威的几次进言,替禹王办的几桩事情,都做到了点子上。一来二往的,苏威给禹王引荐了廖原。廖原在禹王跟前就挂了号,几次分析形势都点对了禹王的心思,如今颇有几分倚重的意思。

“廖先生家中突发急事,昨日便匆匆归家处理。”苏恒回答道。

既然如此,晋凌钺便也作罢。

仆从们茶水端上,书房的门一关,气氛顿时沉重下来。

苏家前院忧心忡忡,徐宴父子的马车绕到角门从侧门进来,避开了人回到凌霄院。说来也是凑了巧,从侧门往凌霄院这个方向过来,避不开玉兰阁。

父子俩在走到玉兰阁附近,不巧地就碰上了在庭中赏花的白清乐。

徐宴一身月牙白长袍,乌发玉冠,姿容绝尘。手里牵着一个孩子从蜿蜒的小路走过来,满园的绿意仿佛流淌在他肩上。白清乐一看到来人便立即站起身来。

说起来,徐宴这才注意到,这位岳母的面上总是上了最精致的妆容,看人未语先笑。她的目光先是掠过乘风,然后柔柔地很自然地就落到了徐宴的身上:“这是从哪里来?”

徐宴停下脚步,在凉亭的十丈外站定,弯腰行了一礼:“母亲。”

白清乐衣着打扮十分年轻,丝毫没有她该有年纪的暮色。拿起石桌上的团扇,她牵着裙摆便款款地从凉亭走下来。此时天色还早,申时不到。暖洋洋的光照得刺眼,白清乐就在父子俩跟前站定了。她仰头冲徐宴笑了一下,半蹲下来,摸了摸乘风的头:“乘风跟爹出去了?外头可好玩?”

明明四十有四的年岁,嗓音还黏腻如二八少女。白清乐弯了嘴角笑起来,那一双桃花眼看人仿佛带着若有似无的钩子,“宴哥儿好似很忙?”

往日徐宴只觉得这位岳母性子使然,并非有意。自从苏毓撞见了她所做之事,他多多少少有些膈应。

“好玩,”乘风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爹说下回带我跟娘一起踏青。”

“踏青?”

“是,”徐宴眼睑微微动了一下,点点头:“金陵那边乘风的先生催促他回去,他在这边待不了太久。趁着还在爹娘身边,带他出去走动走动。母亲,若无其他要事,毓娘和孩子还在等着,女婿这便告辞了。”

白清乐啊了一声,想问什么又咽下去,点点头:“回吧,不能耽搁了学业。”

徐宴笑了笑,牵着乘风径自走了。

白清乐看着父子俩背影远去,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对着身边伺候的仆从有些忧伤地感慨了一句:“这府中的孩子,大的小的,怎地一个都不与我亲近呢?”

父子俩走得快,很快便回了院子。进院子两人直奔正屋。此时,苏毓正在书桌前作画。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父子俩进来了。

徐宴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倒是他旁边的徐乘风蹙着小眉头,一幅怪里怪气的小模样,似乎很困扰的样子。徐宴拍拍他脑袋松开他的手,小屁孩儿迈着小短腿就蹬蹬地就冲进去。徐宴扭头扫视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下人,道一句‘都退下吧’。

仆从们面面相觑,鱼贯而出。等人走走光,他关了门才抬腿缓缓进了内屋。

苏毓立即意识到不对劲,搁下了笔问道:“怎么了?”

徐宴这边还没开口,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她低头看小孩儿一幅要说悄悄话的模样,弯腰配合。就听到徐乘风捏着小嗓门,道:“娘,爹今天下午带我去见我的亲外祖母了。原来白奶奶才是我的亲外祖母,国公府又一次认错了女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