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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凌云头也不回地问杨秀。

杨秀眼中闪过烦躁,语气不变道:“陛下要见徐贡生,杂家自然是带他去见陛下。”

“父皇见他作甚?”晋凌云扭过头来,眉心拧成一个结。

“恕杂家无可奉告。”杨秀隐约有些不耐,压着嗓音哄人道,“公主,若无其他事,杂家这就要带徐公子走了。陛下还在等着呢,恕不奉陪了。”

说着,他招了招手便示意徐宴跟他走。

“站住,”晋凌云却半点没觉出杨秀的不耐,或者觉察了也不在意。放下胳膊挡到两人面前,她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正好本宫也有要事要见父皇,一道过去吧。”

“陛下今日有要事要忙,怕是不得空闲。”

晋凌云闻言脸立即拉下来。

这段时日,她进宫来见武德帝,总是会被杨秀以各种理由阻拦。说起来,她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面见圣顔了。往日晋凌云不觉得这有什么,但自从莫聪进京,她总觉得有些患得患失:“父皇到底有何要事!你这不就带他去面圣?怎么?本宫进去一趟都不行?!”

“公主,您有火气冲着老奴发也无用啊,”

杨秀已经没有耐心了,无奈道,“老奴不过一个伺候人的宫侍。无缘无故,哪里敢挡着公主面圣?”

晋凌云一听这话,脸色更沉了,乌漆麻黑的能滴出黑水来。她攥着裙摆的手不自觉揪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果然不是她的错觉,父皇当真不愿见她!

杨秀给了徐宴一个眼神,带着人就想避开。

晋凌云岂是那种能轻易善罢甘休的性子?意识到自己兴许是失宠,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可能,然后便开始暴躁。她疾步跟上来,一把拦住杨秀的衣裳。反正这宫里谁都有能失宠,就她不能!思来想去,她抓住杨秀:“杨秀,你实话告诉本宫,父皇是不是生本宫的气了?”

杨秀已经烦不胜烦,语气冷淡下来:“公主既然清楚,又何必来问杂家?”

“本宫与你们一道进去!”

不管杨秀如何推拒,晋凌云就是黏着不走。

杨秀怕武德帝等得着急,只能带着徐宴先行过去。一行人抵达清和殿的门前,杨秀带着徐宴走进屋,晋凌云则被清和殿的护卫拦在了宫外。徐宴扭头看了一眼怒起,抬手扇护卫耳光的晋凌云,不期然与杨秀对上了视线。杨秀及不可见地闪过一丝厌恶,抬眸便又化作平静。

徐宴进了内殿,武德帝正端坐在窗前的书桌旁,与一个消瘦佝偻的老者对弈。武德帝在政务上一窍不通,琴棋书画却造诣非常深。其中棋之一道,算得上自成一家。

他偏头见徐宴进来,抬手示意免礼平生,令宫侍赐座:“听说你与治水上颇有见地?”

徐宴起身谢过武德帝,缓缓站直身子:“陛下谬赞,只是学生的一家之言。”

说到治水,无非是去年秋闱政论的题目。徐宴的立即猜到了什么,目光自然落到一旁摸着花白胡子的老者身上。此老者一头头发早已雪白,国字脸,面上布满皱纹,消瘦得只有一把骨头。此时正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看着徐宴笑得和睦。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历的三朝元老,也是如今内阁的首辅万国凡。

万国凡今年已经六十五快七十岁了。为大历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三十余载,从未懈怠。常人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万首辅眼看着就要到古来稀的年岁。按

理说,早就该告老还乡。只是武德帝迟迟立不起来,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大历几百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也不忍百姓受苦,硬撑着至今未退。

此时他看着徐宴,一双眼睛十分的明亮。先是与武德帝耳语了两句,转过头,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徐宴。人虽消瘦,嗓音却十分洪亮:“原以为会是个沉稳老沉的小子,没想到生得一副花容月貌。”

武德帝闻言自然也是笑,摸着美髯点头:“确实是。”

“小子,”万国凡在武德帝跟前也随意惯了,他招了招手,“过来与老夫对弈一局如何?”

徐宴眼眸缓缓地转动了一下,坐着没动,眼睛看向了武德帝。

武德帝并未怪罪,很自然地起身让了:“你且过来,与万老对弈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