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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公子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虽然只是拉着袖子,但汀兰苑上下见夫妻俩如此和睦不由欢天喜地。杨嬷嬷噎在心口的一口气可算是松了。昨夜之事瞒下来是做对了。忍一时之气,讨得姑爷的欢心,接下来才会长久的和美,毕竟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

谢霖用了饭也陪着散了步,没在汀兰苑坐多久便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还是留下了晚膳要回来用的话。这话的意思很明确,这是要补上昨夜的洞房花烛。

丸子睁着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脸红得跟猴屁股。

谢霖有些尴尬,但老实说,不讨厌。余光瞥到丸子红得滴血的耳根,他想到自己早就做好履行职责的准备,便将心里那一点迟疑舍去了。

孩子是必须要生的,否则兰若进不了门。

不过见丸子这般的温顺乖巧,谢霖铁石的心肠,终于还是有了一丝愧疚。

既然谢霖夜里要留宿,汀兰苑便有的忙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圆房。杨嬷嬷就想安排得隆重些。从谢霖走起,便动员了全汀兰苑的下人,里里外外地洒扫。不过这院子本就是新房,没什么脏污的地方。杨嬷嬷等人布置,不过是将昨夜撤下去的东西,再准备一次。

前院路上,沈兰若没去告状,出乎汀兰苑众人的意料。杨嬷嬷却还是不放心,打发几个人去凝香院门口盯着。

汀兰苑的动静,没瞒着外人。

全谢国公府的人都盯着呢,一有动静就传到长辈耳中。自然知晓谢霖这冰坨子,新婚次日与媳妇牵手逛园子之事都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长房的夫妇。

凝香院自然也听说了。

沈兰若哭了一下午,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哭不出来。

她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的诗集一个字看不进去。自表哥答应迎娶叶秋月进门,她心里就像扎进了一根刺。扯一下就疼,疼多了,都麻木了。

虽然告诉自己已经麻木了,沈兰若晚膳却还是一口没吃下去。

兼祧之事其实是她亲口劝得表哥答应的。因为表哥不愿,而她想堂堂正正进谢家大门。可事到临头,她又后悔了。她开始怨恨。为何她的家世如此低微?为何谢家就不准她名正言顺的嫁给表哥?为何表哥这般的说到做到……

今夜一过,表哥与叶秋月就成了真正的夫妻,沈兰若将手中的诗集狠狠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谢霖又掐着点儿地回了汀兰苑。

他刚回,身上还夹着笔墨的气味儿。丸子正在内室里绣花。说来,与沈兰若会赋诗作画不同,叶秋月虽是世家贵女,却因天分所限,只识得几个字。

此时见谢霖进来,丸子丢下手头之事便笑脸迎上来:“相公,你回来了。”

糯糯的一把嗓子也与沈兰若清冷不同,仿佛揉了蜜汁儿在里头。

谢霖是不喜人黏腻地说话的,嫌说不清楚。但丸子这一口嗓子说话有股奇怪的腔调,反而叫人听了耳根子发麻。

谢霖绷着脸问她在做什么。

丸子花蝴蝶似的转到软榻边,从簸箩里拿出绣品。

再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走到他面前,高兴地告诉他:“妾身在给相公绣荷包。”

谢霖瞥一眼:“不必。”

亮晶晶的眼睛立即暗淡下去,霜打的茄子似的。

谢霖眼睫微微抖了一下,一言不发。

屋里有些沉默。

“那我做得简单点,就放着。”安静了一会,像是自己想通,那娇花似的脸又灿烂起来,“相公喜欢什么图样?兰草?修竹?还是祥云?我做好了就放在相公箱子里。相公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可以佩。”

谢霖敷衍地点头:“随你,摆饭吧。”

女子似乎并未被他的冷淡所扰,依旧高高兴兴的。下人们极有眼色地摆饭布菜,丸子想也不想地拉着他的袖子一起坐到了桌边。

谢霖眉头还没来得及拧,丸子已经松开手,叽叽喳喳地指示下人布菜。

虚眼一瞥,布得都是他喜好的菜。

不得不说这份细腻的用心叫人动容。谢霖眼角余光注视着身旁的女人,有些一早就打好腹稿的话,此时说不出口了。

他复杂的眼神,丸子只做不知,舒舒服服地用了晚膳。

夜里留宿是必然的。

昨夜没圆房,早晚得圆房。

谢霖倒没有‘已有心爱之人便誓死不碰其他女子’的忠贞意识,他是正统世家教养长大的公子。虽因沈兰若的眼泪,拒了长辈赐通房。但叶秋月与那些玩意儿不同,这是他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妻。除此之外,孩子生下来,兰若才能进门。

负手在窗边站了许久,窗外凉风习习。扭头见丸子一身亵衣从净室出来,谢霖便淡淡道了句:“歇息吧。”

丸子没说话,低头的瞬间,白里透红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谢霖眼神一闪,嘴角微微抿了抿。

廊下竖着耳朵听屋中动静的杨嬷嬷暗自一笑,给身边两个握着棍子的粗使丫鬟使眼色:“都给我把远门盯住了。若是再有人敢夜闯,就打断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