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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只恶毒女配

多罗本以为蓝蝶影所中蛇毒轻易就能解除。毕竟瘴气林中蛇虫鼠蚁众多, 即便不是巫蛊师,普通族民都会一两手解毒的手段。然而多罗尝试了无数方法,都不能将蓝蝶影身上的蛇毒如何,反而更夹缠不清。这看似不致命的蛇毒缠绵不休,根本祛除不掉。

蓝蝶影被他带回来,在确定多罗对她确实没有恶意以后,整个人便放任颓丧下去:“不必麻烦了。”

她躺在榻上,泪水无声地流下来:“姐姐下的毒不是谁都能轻易解除的, 你别白费力气了。”

身上的衣料是多罗特意准备的, 披在身上消瘦风流。这般侧躺着, 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然而蓝蝶影根本没在意多罗的目光, 满脑子全是苏衍垂首凝视窗外瘴气林的样子。

那么遥不可及偏又令人心驰神往。苏衍算是她十六年来人生的头一回也是最美的美梦,从他们相遇到养伤期间的相处, 每一帧画面让她为之魂牵梦萦。可现如今这美梦一夕之间便零落成泥变作蓝唯唯脚下踩踏的碎片, 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绝望?

“虽说蛇毒不易解,却克制地不伤你性命。”多罗虽说不喜蓝唯唯的狠辣手段, 却不会一味诋毁。他一手抱着罐子一手缓慢地搅动, 罐子里草药发出淡淡的草腥气, “狠辣无情的蓝唯唯对你至少还是疼爱的。”

“疼爱?”蓝蝶影仿佛被猜到尾巴的猫, 霍然爬起来,一双哭肿的眼睛瞪得老大,“她踢我打我给我下毒抢走我心爱的男子,这就是所谓的疼爱?!”

多罗眨了眨眼睛, 眉头蹙起来:“心爱的男子?”

他这才想起刚见蓝蝶影时她嘀咕的那些话。多罗意识到其中问题:“你口中所说男子是何人?望月楼禁止除圣女以外任何人踏入,为何会有来历不明的男子?”

蓝蝶影一滞,眼睫飞快地眨动,偏头支吾地说不上话。

多罗放下罐子走过来。

蓝蝶影察觉到身后慢慢靠近的脚步,僵硬着翻身企图躲避掉探视的目光。不过她本就不善于掩藏,这般行径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多罗长老的目光一瞬间锐利起来,他坐到床沿边上冷冷地俯视面朝着墙壁眼睫颤得飞快的蓝蝶影:“这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蓝蝶影敢对丸子撒泼,却承受不了除丸子以外任何人的愤怒。几乎觉察到多罗长老的怒气的瞬间,她脑子就是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耿耿于怀的苏衍,僵硬地蜷缩在床榻之上一动不敢动。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不需要质问就表明了一切。

多罗长老心中噌地一下冒出火来,本想着将蓝蝶影抓起来质问。可才虚眼一瞥,瞥见了蓝蝶影惊恐之下泪水止不住下落又顿时一滞。他喉咙里哽半天,他那冒出头的火气瞬间被扑灭,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你……”

蓝蝶影极度恐慌之下控制不住眼泪。但注意到多罗脸色,她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迟疑,于是哭得更可怜了。

本就是貌美之人,大月族第一美人的皮相。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如何不叫人男子动心?何况比起蓝唯唯盛气凌人,蓝蝶影的眉眼之中还有三分蓝颜心的气韵。蓝颜心是多罗心中不可亵渎的白月光,他的终身信仰和午夜梦回藏着掖着的美梦。蓝蝶影这一哭,他哪里还记得说质问?

想让蓝蝶影别哭,但他并非能言善辩之人,只能凭本能磕磕巴巴地宽慰。

然而他越是宽慰,蓝蝶影哭得越伤心。最后一来一往,蓝蝶影的人都扑到他怀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等回过神来,多罗长老不仅没质问反而帮着蓝蝶影合理化起这件事来:“既然那位苏公子已成了蓝唯唯的禁.脔,便不足为惧。他如今的一条命系在蓝唯唯身上,蓝唯唯捏死他跟捏死蛊虫一样简单……”

丸子尚不知蓝蝶影被人救走,交代完族中事务便又去了后山。

后山是大月族的宝藏,每一件洞窟中隐藏的东西都是当世人惧怕又渴望的秘宝。丸子虽说学习速度非常之快,却也并非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将大月族将近六百年的智慧成果全都吃透。随时学习,温故而知新是必不可少的。

丸子一头扎进巫蛊术之中,又是没日没夜。

等再次从后山出来,三天之后,丸子一身疲惫地回到楼中。刚洗漱完,丸子才披上新衣便有一哑仆悄无声息落在丸子面前。哑仆虽口不能言,却与其主之间有专门交流的手段。

无声无息之间,哑仆便将多罗怒闯圣女宗祠带走蓝蝶影的事情告知了丸子。

丸子眉头皱起来:“将人带去了哪里?”

哑仆比划一番,丸子眉头渐渐拧出一个结:“盯紧了。”

这个多罗长老,是十二长老中教导蓝唯唯读书识字的师傅。虽是师傅,却从她继位圣女起便对蓝唯唯处处看不上。时常会斥责蓝唯唯心性不够宽仁,行事偏激且不擅采纳他人意见。刚愎,又不通中庸之道。蓝唯唯嘴上不曾反驳于他,心中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大月一族统共才多少人?生在这弹丸之地,四周豺狼虎豹环绕,学什么礼仪之邦讲什么中庸之道?若有那份慈心,不如学佛祖割肉喂鹰。

正是因为秉持的理念一开始就冲突,哪怕多罗长老教导蓝唯唯十多年,两人之间也全无师生情谊。

不过丸子对此毫不在乎。她不需要多罗长老的认可,不需要他的情谊,甚至多罗若有任何不利族人之举,丸子都能干脆利落地拿起屠刀结束这个人荒谬的仁慈和宽容。

哑仆应声退下出去,丸子和衣躺下。

黑甜一觉醒来,丸子一脚踢到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

她倏地睁开眼,还没睁开眼就一脚将那东西给踢了下去。只听‘哎哟’一声低吟,丸子愣住:“苏衍?”

苏衍坐起身来,一只长腿支着仰头看着床榻之上睡眼惺忪的人:“嗯。”

“你来作甚?”丸子白皙的长腿从鲜红的纱衣里露出来,欲色撩人。

低沉的嗓音因为久睡而沙哑,她揉着满头乌发。墨缎似的长发从指缝中漏出来,越发显得她手指白皙如玉:“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突然摸上我的床榻。否则,我可保证不了你还有没有小命在!”

“不会的。”苏衍拍了拍衣裳,起身上榻,“我的小命与圣女大人息息相关,圣女大人如何会愿意因这般乌龙缘由就的我一起死去?”

丸子嫌弃地白他一眼,倒也没再将他踹下去。

苏衍半靠在她肩上,撩起她肩侧的一缕墨发放置鼻尖轻轻嗅着。一双幽沉的凤眸低垂着,看不清神思只看得清明明灭灭的光色。

不知在想什么,他忽地一口咬在丸子露在外头的肩膀上。

丸子吃痛刚想揍他,但他掐在点上舔一下便迅速松嘴,叫人来不及出手:“有事说事,无事就滚。”

“真是无情,”苏衍哼了一声。

苏衍很奇怪,总是奇怪。此时微微抬起眼帘,他一寸一寸地凝视着丸子。目光从眉眼移至鼻子再到红唇,最后落到她耳垂上闭合的蓝色鸢尾上,问道:“这朵花多久会闭合一次?”

丸子揉着肩膀起身:“怎么?你想我了?”

苏衍被她这话给羞得脸红了一瞬。

李朝的世家公子最是含蓄文雅,哪怕是男子,也无法像丸子这般将话说的那么露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这点羞恼与丸子对视。

丸子挑了下眉,对他这点世家公子的矜持颇感觉好玩。想了想,她恶趣味起,忽地试探地捏起他的下巴唇凑上去。

苏衍没说话,浓密的眼睫剧烈地抖动起来。然而丸子却没顺势亲上,反而在靠近他嘴角只有一个指节的瞬间扭头垂床大笑。

苏衍做好了她亲上来的准备,结果被溜了一圈儿忽地恼羞成怒:“怎么?圣女大人不敢了么?!”

“如何就不敢?”

苏衍在这方面显然十分计较:“那为何突然退缩?”

丸子是那种会随便中人激将法的人?

她毫不在意地松开,踢了踢长腿直接翻身下榻。

苏衍见状,眼眸又暗了些。仰躺在丸子的床榻上,他抿着嘴:“你还未回答我。这朵花多久闭合一次?”

“半个月。”丸子堂而皇之地当着他的面换衣裳,全然不顾他面红耳赤。

“那若是超过半个月不,不行那等事。”苏衍磕巴了一下,继而流畅地问道,“会怎么样?”

丸子束上腰带:“不怎么样。”

束好腰带转头看了一眼,笑得极其恶劣:“我顶多略显暴躁或者稍微见点血,但你就不同了。中了雄蛊的你,得手软脚软躺在榻上起不来。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死不掉的。”

苏衍一噎,表情变得奇异:“这么说,我还离不得你?”

“不然苏大学士以为为何要称之为‘禁.脔’?”丸子脚踝上的铃铛叮铃叮铃的响,她一撩耳畔的长发,好整以暇地看着苏衍,“除我之外,谁也救不了你。”

苏衍不说话了。

丸子当然知道他想走。苏衍不可能永远呆在大月。一旦南诏内乱平息,他就务必得回李朝京城。这若是在中下相思蛊之前,他走,丸子乐见其成。中蛊之后,丢开就会有点麻烦。

想起这事儿丸子分出心思来仔细打量起了苏衍,觉得烦躁,这家伙可真是个麻烦!

“苏衍,别妄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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