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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厮混厮,只要藏好了尾巴叫人抓不到把柄,她也不管。偏生李玉梨玩得荒唐,还自以为是。那个王家的女孩儿还养在院子里呢,丝毫不顾及这女孩儿就躲在院子里一玩玩十天半个月。她久居深宫都知晓了,她还掩耳盗铃的,以为这点上不了台面的把戏能瞒得住谁!

“还不都给本宫滚下去!”李玉婉怒瞪着一双眼睛扫了一圈,宫侍们吓得连忙退出去。

她插着腰在上首踱来踱去,心中那一股脑儿的怒火涌上来,顿时放开来骂,“李玉梨,本宫早叫你将后院养的那些东西送出去,你可送了?你没有,阳奉阴违的全藏在自己院子里!李玉梨,本宫能管你一时能管你一世么?你都三十好几的人,女儿也马上要议亲的人了能不能长点脑子?在女儿眼皮子底下与少年人厮混,你不要脸,孩子还要脸呢!”

李玉梨里子面子都被撕开来,狼狈得都不敢看丸子的眼睛:“姐姐,姐姐你当着孩子的面儿提这些做什么?”

“你有脸做得出,本宫为何不能提?”李玉婉是真气狠了,多少年宫里起起伏伏都没这么动过怒。可回回李玉梨都能用她的混账事给她狠狠一巴掌,“还有你那义女又是怎么回事?”

果然,李玉婉提及了林瑟瑟,李玉梨心中一凛,脸上肌肉都开始发颤:“就是救了秦王的那个丫头啊。”

“还在给本宫打马虎眼!”李玉婉抓起手边一个玉盏就砸下去。玉器落地细碎,碎玉崩到李玉梨的脚边吓得她大叫。李玉婉看了一眼丸子,脸色郁郁道,“琳琅,你也下去。”

丸子缓缓地福了福身子,不顾李玉梨警告的眼神,目不斜视地离开。

李玉梨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在门边消失,刚要说话,转过头就一个巴掌甩到了脸上。李玉婉下手又重又狠,那一巴掌打下来直接将她的脸打偏。李玉梨捂着脸颊看向李玉婉,眼泪瞬间就冒出来。若是往常,李玉婉指不定还能愧疚,但今日她只觉得一巴掌不够,又给了李玉梨一巴掌。

“哭?你还有脸哭!”李玉婉那只手都在抖,恨不得吃了她,“早就告诫过你,养了哪个就专注养哪个。你偏不听本宫的话,自作聪明地给那孩子留玉佩。现在好了,好好的一个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出嫁之前跟你跟李家离了心。你说你到底是真蠢还是生来就给本宫讨债的?”

“姐姐怎知琳琅因此跟李家离了心?”

李玉梨不服气,振振有词道:“李琳琅自小就这幅冷心肠,姐姐你又不是不知!况且就算她不是我亲生,我总养了她十五年吧?她若是有外心,那是她本身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玉婉被她这没脑子的话气得眼发黑:“琳琅冷心冷肺?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没尽到母亲的责任?”

“本宫早就跟你说过,琳琅是个极聪慧的孩子。眼明心透,你做什么她都看在眼里。”李玉婉现如今怀疑,真正不是她李家人的是李玉梨。她就不明白了,同样一母同胞,她怎么就有个这么拎不清的妹妹,“你若是听本宫的劝告真心待她,她自会将你的好记在心中。还不是你蠢笨,成日里弄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膈应人才叫她跟你不亲近!”

“我对她还不好吗?我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李玉梨觉得冤枉,并且愤怒,“她是李府独一无二的少主子。连我的曦儿都敬着她让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

李玉婉无语凝噎地看着她,竟然不知该如何讲道理。

姐妹俩僵持了许久,李玉婉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又狠狠给了李玉梨一巴掌:“人都是有情义在的。哪怕存了算计,也要讲道义情理。你就算养条狗,十五年也该有感情了吧?当女儿养十五年,还养成这样,你现如今却来跟本宫抱怨琳琅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本宫看是你无情无义吧!”

李玉梨从丸子离开已经挨了三巴掌,简直不敢相信:“姐姐,你难道真把李琳琅当自家孩子了?”

“那就是我李家的孩子!”

李玉梨觉得她才疯了,亲疏不分。血浓于水的亲人不要,偏疼一个外头抱养来的。心中的怨愤集聚到了胸口,她突然就爆发:“李琳琅再得你喜欢又有何用,她如今都成京城有名的病秧子,还不如瑟瑟呢。瑟瑟好歹几个月后要抬进六皇子府。瑟瑟也是个聪慧的,指不定比李琳琅更出息!”

李玉婉被她气了一个仰倒,手指指着不识好歹的李玉梨,哆嗦得快抽筋。

她素来知晓李玉梨不懂事儿,但想着活了三十多岁就算不懂事儿也该懂吃一堑长一智。不指望她反省,只要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别在犯浑,却没想到她反而对此洋洋自得?

这一口气压不下去,李玉婉是当真恼了李玉梨。

“来人!来人!”李玉梨不吃教训,她也不愿跟她多费口舌了。兜了她几十年,就是再深厚的姐妹情谊,这会儿也只剩下埋怨,“将虢国夫人的玉牌收上来!人给本宫送出宫去!”

李玉梨一愣,就看到殿外进来四五个宫婢,摘下李玉梨腰间的玉牌就转头呈给了李玉婉。然后不顾李玉梨惊慌,夹着李玉梨就送出了钟粹宫。

李玉梨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还没反应过来,李玉婉这是何意。

宫中只留下丸子一人,端坐在盛怒的李玉婉面前等她消气。丸子的名声在及笄礼这日被坏之事是着实触到李玉婉的逆鳞。原本按李玉婉的打算,今年是刚好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几个龙子凤孙有尚未娶妻的,正好丸子的年纪匹配。届时她只需在圣上跟前使点儿劲,丸子是一个正妃跑不了的。结果闹成如今的局面,不啻于一盆冷水浇在李玉婉的脑袋上,叫她心中懊恼得吐血。

不过李玉婉素来不是个甘愿认命的性子。若是认命,她不可能有如今宠冠后宫的风光。

外头如何盛传丸子身子骨儿差,恶心归恶心,却碍不着大事儿。琳琅是注定要嫁入宫廷的,外面流言蜚语阻碍不了什么。李玉婉冷笑,她当然知道‘病秧子’的名头是有人在背地里搞鬼,故意按在琳琅的头上。但只需皇帝亲口承认了琳琅的好,就能扭转现状。

“琳琅,至选秀开始之前你便在钟粹宫中小住,别回去了。”李玉婉得将情绪平复下去,“姨母也许久没见你了。你且在宫中陪陪姨母,外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就别放心上了。”

丸子早料到了李玉婉会留她,想想,还是向她提了林瑟瑟。

李玉婉听完并不在意,态度十分随意地道:“若是个好孩子,往后有机会再宣她进宫来见见。她的亲事已经定了,再怎么变也变不了现状。琳琅,你且记住了。在姨母这,就只认你一个外甥女。旁的什么瑟瑟,什么曦儿,姨母是一概不认的。你也莫要为自己并非亲生与姨母生分,姨母会伤心的。”

丸子闻言笑了一声,乖乖地应诺。

当日,丸子便在钟粹宫住下。幼年时她便经常入宫小住,钟粹宫里不仅单独设了供她歇息的屋子,也有自幼伺候她的宫婢。丸子住下不必特地准备行礼,宫里住着也不会不习惯。

与此同时,李玉梨回到府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李玉婉是真的恼了她,收了她进宫的玉牌,往后她遇着事儿再想进宫求李玉婉救命怕是难了。另外,她知李玉婉的性子。若当真恼了她,不会只收她玉牌这么轻易放过,定然还有别的惩戒。

不知会有什么惩戒,李玉梨突然后悔不迭,不该跟李玉婉顶嘴闹脾气。她心事重重地回了玉锦园,再看到屋里养着的这些漂亮的少年,终于有些心虚了。但是叫她送走,她还是舍不得。

李玉梨再一次关起院子一句话没给锦绣园,林瑟瑟等到天黑没等来丸子,心中很是梗了一口恶气。她从未指望李玉梨对她能有多上心,但也无法接受她能忽略至此。一个人跟她一道儿进宫没回来,自己还在等着人回来。李玉梨就这样关起院门,都能一句话不给她捎过来,林瑟瑟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在李玉梨心中的分量——那就是,屁都不是!

郁郁地等到天黑,确定丸子不会回来,林瑟瑟才木着一张脸去洗漱歇息。

再有两个月,六皇子分府出宫。她要在建府一个月后作为侍妾抬进六皇子府邸,细算下来,她还剩下三个月做姑娘的日子。李玉梨是不可能教导她什么的,唯一能教导她的姐姐进了宫似乎被贵妃给留下来。

日子越来越近,林瑟瑟心中渐渐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她不断地告诫自己,等她爬上了高位,她要让所有辜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抱着这样的狠心,她日复一日地泡在丸子的书房读书练习茶艺。这样平静的日子,终于在三月底被打破。在谢家丢了的那枚玉牌,被人送回来了。

林瑟瑟木着脸坐在谢云氏的面前,不懂这谢家的主母为何要见她。

“这玉牌是你的?”沉静许久,谢云氏打量林瑟瑟的目光幽沉又古怪。显然,谢云氏先前没仔细看过林瑟瑟便不曾发觉,这个姑娘竟然与宫中李贵妃八成相似。

林瑟瑟忆起萧程颐说丸子脖子上的玉牌有咒文,拿到了自幼戴到大的玉牌便也没敢太拿在手上。她一手捧着茶水,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不知,这上头刻的生辰八字是谁的?”

林瑟瑟一愣,心生警惕:“是,自然是刻的我的生辰八字。谢夫人是有何指教?”

谢云氏一听生辰八字是林瑟瑟的,顿时眼睛稍稍放光。她嘴角的笑意肉眼可见的亲切起来,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温和地握住了林瑟瑟放在桌面上的手:“这可是个再好不过的生辰八字,旁人几辈子修不来的大福分。对了,林姑娘再过一个多月可是也要进六皇子府邸的?”

林瑟瑟越来越紧张,只觉得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软得她头皮发麻:“是。”

“那正好,”谢云氏笑得爽朗,“我的三女珊儿再过不久怕是也会进六皇子府。届时你与我家珊儿相扶相助,也算是一种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