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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跳绳吗?”

方剑平总感觉她下一句是,不行,那我不穿了。

“可以。但是脏了你自己洗。我知道你不会,我教你。”

小芳不禁皱眉,合着在这儿等着她。

亏得她心里还有一丢丢感动。

忽然听到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小芳不想听方剑平“念经”,就朝外面喊,“娘!”

“来了!”高素兰端着洗脚盆进来,拧干毛巾就往她脚踝上放。

小芳被冰凉的井水激的打个激灵。

高素兰吓一跳,见她忍不住抓毛巾,赶紧按住她的手,“听话,忍一会儿明天就好了。”注意到榻上的衣服,“脏了吗?剑平,放外面盆里,待会儿我洗。”

方剑平递给她。

高素兰下意识接过去,注意到白衬衫不大,蓝色的裤腰很窄,除了小芳好像没人能穿进去。

“这是给——给芳买的?”

方剑平笑着点头。

高素兰顿时满心欢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你——你这孩子,她衣服多的穿不完,还买啥啊。”

小芳伸手夺过来。

高素兰夺回去,“先紧你柜子里的衣服穿,穿烂了再说。这个我先帮你收起来。剑平,就这一身吧?”

方剑平又拿出一件,但不是外套也不是衬衣,而是一件红红的毛衣。

“这么热的天——再说了,冬天有棉袄,穿不着这个。这不是浪费钱吗。”高素兰看到那毛衣线很细,织的很密,“很贵吧?”

这件衣服不是买的,是帮方剑平拿行李的那个邻居送的——他爱人织的。

那人有两个孩子,一个六七岁,一个两三岁,这几年没少麻烦方爷爷方奶奶。老两口有工资,院里还有菜,什么也不缺。他们想感谢老俩口,也只能帮他们买买米面之类的东西。

要是因为工作忙没想起来,老两口也不会麻烦他们。

两人很想跟医生交好,偶然听老两口提到,方剑平想回来看看,还有可能带着媳妇。他们就决定送一件毛衣作为新婚贺礼。

方剑平来之前的第二天这件毛衣才赶出来。

那夫妻俩晚上把衣服送过去,方剑平和太爷爷奶奶才知道这事。

这些事没必要隐瞒,方剑平就告诉高素兰和小芳。

高素兰不禁说:“那两口子不错。有没有谢谢人家?”

方剑平:“给他们半碗虾皮。就咱家吃饭用的那种老瓷碗。”

“不少了。”高素兰也接过去,“我先帮你们收起来。”

小芳忍不住说:“什么你都收着,又不是给你买的。新衣服不穿就成旧衣服了。”

“歪理!”高素兰朝方剑平包里看。

方剑平好笑,“没大物件。这里面除了平时用得着的东西就是我的衣服。”

高素兰转向另一个包。

这个包里确实是好吃的。

高素兰看到他拿两盒饼干就忍不住说:“咋买这么多?钱花完了吧?”

“我爷爷买的。他们的钱现在不花也是留给我。我奶奶说的。”方剑平怕她担心,补一句,“他们平时没事就在家给人看病开方子,不收人钱,人家不好意思都会带着东西上门。他俩的工资使劲花也能剩一个人的。”

这点高素兰信,因为城里好些东西都限购,有钱也没地儿买。

小芳赶在她娘伸手前把两盒饼干搂自己怀里。

高素兰把衣服放在一旁,使劲夺走一盒。

张支书进来不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她的脚都那样了,你还打她?”

高素兰想捶他,“哪只眼看见我打她。我是怕她把这些东西全祸害了,拿过来放咱们屋。”

小芳当然知道她娘的意思,可是这么不护食就不是她了。

“这是方剑平给我买的。”

高素兰不管,盯着方剑平的那个包。

方剑平把整个包给她。

小芳不禁坐起来。方剑平连忙扶着她,“让婶拿。现在天热,不让你吃东西就坏了。到时候她更心疼。

高素兰不信,然而打开提包是两盒奶糖。

张支书见她的脸色五彩缤纷,顿时想笑:“打算放衣柜里还是放橱柜里?”

糖容易生蚂蚁,哪儿都不能放。

高素兰还给方剑平,但把两盒饼干和衣服拿走了。

张支书无奈地摇摇头,就给闺女上药。

小芳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鼻子有点酸酸的,情不自禁地喊:“爹……”

“又疼了?”张支书但心地问:“爹轻点。”

小芳把泪水憋回去,找方剑平转移注意力,“我想吃糖。”

方剑平给她一个。

小芳依然没把手缩回去。直到方剑平给她三个,她才露出笑脸。

方剑平看到纯真又干净的笑容,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小芳往他手里塞一个,又往她爹衬衣上面的兜里塞一个。

两人愣了。

翁婿二人互相看了看,都不敢信,异口同声地问:“给我?”

小芳点点头,“一人一个。不给二傻!”

张支书倍感欣慰又觉得好笑:“因为你娘拿你的衣服和饼干?”还给她,“留你吃吧。”

小芳看向糖果盒,“我有那么多。”

张支书想了想也对,闺女不差这一个。虽然是一颗糖,也是闺女的一片孝心。

“咱家芳真长大了。”

小芳:“我早就长大了。你们不相信我。”

“以后信。”张支书收走药,“剑平,看着她,我帮你婶做饭。下午还有一场硬仗。”

以他对小姨子和连襟的了解,俩人不会先回家,而是直接去找他大舅子。

高素兰的娘家在小高庄。虽然跟她老婆婆一样姓高,但高氏在大高庄。不是一个庄大一个庄小,而是为了区分,所以一大一小。

这两个村庄离农场不远,但一个大高庄在西边,小高庄在南边。

从小高庄到这边有七八里路。

午饭前他们来不了,但午饭后顶多三点就能过来。

这不是别的村欺负小高庄的人,所以远亲不会帮忙。

张支书以防高素兰的堂兄弟一起过来,饭后就让张老九挨家挨户通知——下午别乱跑。

两点左右,太阳晒的人冒油,张庄的人几乎都吃过饭了。

走出家门看到张家兄弟都搁村西头坐着,好奇出什么事了,纷纷过来打听。

得知小芳被推倒,脚崴的不能走,其他人不干了。

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

小芳纵然不懂事,可她是村支书的闺女。这不是打村支书的脸,不给他们张庄人面子吗。

不出所料,高素兰的娘家人得知小芳嫁了都很生气,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他们,这是看眼里没他们,看不起他们,打算借着这个由头断往啊。

高素兰的这些亲戚就数她家日子最好,张支书人脉最广。弄不到她家东西,这个线也不能断。

可是让他们给嫁出去的闺女赔礼或者把这些年吃的东西还回去,那是万万不能。

高素兰的兄弟堂兄弟就一块过来讨个说法,顺便吓唬吓唬她——省得以为怕了她,以后愈发看不起他们。

离张庄大概半里路,这群人停下。

张老九爬到大槐树上放哨。

看到打南边来一群人,扯开喉咙喊,“来了!”

坐下唠嗑的人们齐刷刷站起来,黑压压一片把小高庄的人吓得驻足不前。

老九乐了,“怂了!老大,我看今天打不成。”

张支书瞪他一眼,“整天就知道打。现在是文明社会,法治社会,打伤了治咱治的起,要是不要钱,非要公安局讨个税法呢?”

方剑平怕他们仗着人多,出手没分寸,“最轻关十天。”

老九不禁说:“真没意思。”正想跳下去,看到他身边的小芳,立即对靠着树的张老四说,“四哥,咱们过年捆猪的那些绳子呢?”

张老四瞬间懂了,“等着,我这就去拿。我正愁要是小芳她姥姥过来撒泼打滚,那么大年龄碰又碰不得该咋办。”说着,不禁朝小芳生出大拇指,“你这个办法好!”

高氏看到有热闹也过来了。

提到捆人她想起宝贝闺女。

小芳她不敢捆,捆老大两口子其他人不依。

这口气憋在心里快把高氏憋炸了,“小芳她姥姥交给我!”非得出出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