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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烫手?”林寒扭头看着他。

楚大宝宝放下小手,舔了舔嘴角,倒头枕在林寒肩上。

厨子大着胆子说:“夫人,这东西您以前吃过没?倘若没吃过,小人捏一点尝尝,过两炷香这东西凉了,小人啥事没有,再让三公子吃?”

“有心了。”林寒微微颔首。

厨子拿起箸夹一点放入口中,又香又脆,“夫人——”

“想吃自个买去。”林寒指着铁锅,“我大概知道每月用多少油,你们一个月做一两次还行,多了我看得出来。”

南瓜花是鲜物,也只能吃几天,这个月顶多做两次。

厨子得了这话把盘子递给红藕就去找采买。

林寒抱着大宝宝到堂屋就盯上红藕。

红藕起先还以为自个脸上有东西,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当家主母这是嘲笑她呢。

“我错了,夫人,不该自以为是。”红藕低下头。

林寒收回视线,“去看看大宝和二宝还要多久下课。”

“诺。”红藕退出去,红菱移到林寒身侧听候差遣,“红藕犯错了?”

林寒指着盘中物,“跟我说这东西不可以吃,还一副我怎么啥都吃的样儿。”

“南瓜花?”红菱笑道,“她说家里苦,也没苦到两天一顿饭的地步。我爹娘病逝后,嫂嫂嫌我吃得多干得少,一及笄就得给我找人家,一天只许我吃一碗饭,早上半碗,下午半碗。饿的时候别说南瓜花,麦粒都吃过。”

林寒:“是不是半黄不熟的麦粒揉出来直接吃,或用火烤一下?”

红菱惊得结结巴巴,“您您怎么也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听人说过。好吃不?”林寒听一个来自农村的战友说的。还说吃饱了就脱掉鞋,挽起裤脚下河抓鱼,或上树掏鸟蛋。如果是秋天,在田边地头挖个坑,从人地里弄几个红薯,找点豆秸就地烤红薯。

那时林寒好奇,挖人家的红薯不会挨骂吗。听战友一说才知道红薯那东西亩产高,他小时候种红薯多半是留着喂牲口,少几个没人在乎。

倘若是很熟悉的人还会主动给他们几个。

红菱不疑有她,“饿了什么都好吃。”

“明年在墙角撒一点,种给几个孩子尝尝。”林寒道。

红菱说的时候本以为林寒会鄙视她,闻言忍不住笑了,“那让何安记竹简上,以免咱们忘了。”

“什么啊?”

楚扬的声音传进来,林寒抬起头,就看到楚玉跟着蹦跶进来。

“油炸南瓜花,尝尝。”林寒指着餐盘。

楚扬见盘子只有五块,每块还没他巴掌大,“就这点?”

“可以吃的花都摘了,就做这么点。”林寒夹一块递给他,又给楚玉夹一块,“手拿着吃。”

“娘!”

林寒吓得手一抖,楚玉连忙夺走。

“娘知道还有大宝宝。”林寒假模假式翻找一下,“这块最大,给你。”

小孩儿才三岁,几块饼相差无几,看不出哪块小哪块大,闻言误以为他的最大,抬起下巴看着两个兄长,我最大!

楚扬瞥他一眼,楚玉干脆看都不看他,快速吃完就往盘里拿,拿到手才发现,“娘吃了吗?”

“给你们做的。”腰里有钱,林寒这些日子没少吃鸡鱼肉蛋,也不像先前那么馋,看到油爆肉都忍不住吞口水,“我若想吃就让红菱她们出去再寻点。”

红菱也以为是这样,“是的。二公子,这东西遍地都是。咱们府上少,是钟的少。”

“外面人不吃吗?”楚二公子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林寒笑道:“外人想吃,可他们没钱买铁锅。那一口锅就要好几贯钱。而那些钱够足够他们家用上一年。”

“那他们家没奴仆?”小楚玉不禁问。

大公子白了弟弟一眼,“你怎么和她们一样傻?咱家请得起丫鬟婆子,是爹爹辛苦打仗挣的钱。他们家没有打仗的,只能靠种田。”停顿一下,缓口气,“你没听老何说,赚的钱都不够看病的,拿什么买铁锅。”

楚小二愣住,反应过来惊叫道,“我就说一句,你说那么多!?”

“谁让你笨。我也不想,我都说渴了。”大公子又白弟弟一眼,让他的丫鬟倒水。

小楚玉忙找林寒帮他。

“哥哥说得对。可知姜纯钧为何要找我要山芋藤?每亩产一两千斤,家家户户种上两亩,冬天都不会饿着。”林寒道。

小楚玉眼中一亮,“娘好厉害!”

林寒扶额,说了那么多这孩子就记得红薯是她“发现”的啊。

“陛下厉害。我发现那东西也不能让天下百姓都种,只有陛下能命令天下百姓。”林寒道,“百姓没见过那东西,我说亩产万斤他们也不信。”

小楚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楚扬抢先道,“这块你还吃不吃啊?不吃给我。”

小孩一见盘中没了忙咬一口手里的。

室内安静了,楚大宝宝从林寒怀里站起来就把手里的东西往林寒嘴里塞。

林寒一看饼上全是他的口水,顿时一脑门黑线,“娘不饿,大宝宝吃。”

“娘,他吃饱了。”大公子十分不客气地指着弟弟,“不想吃才会想到别人。”

林寒夺下来让小丫鬟端走。

大宝宝虽然没能如愿,但他自个不用吃了,抬起小手就往身上蹭。好在林寒防着他这点,抓住他的小手让红菱去拿面巾。

话又说回来,林寒虽不拘着厨子,采买也不乐意帮厨子买南瓜花,哪怕厨子要分他们一半。盖因那东西用盐腌一下再过油炸,还不够塞牙缝的。有那工夫不如多做几张油煎豆渣饼。

没有主人家许可,府里的奴仆出不去,厨子又不敢拿这等小事烦林寒,此事便不了了之。

林寒跟几个孩子说此物每年只能吃一次,这些日子跟着林寒吃了不少美食的楚扬和楚玉也没闹。

翌日,林寒把大宝宝交给他的丫鬟,就去书房抄写《天工开物》,其中关于竹纸的做法,林寒单独放在一卷竹简上。

林寒起初想自个做,但她要请人还要买大水缸泡竹纸,可谓费钱费力还费心。偏偏她又有纸,画画的、写字的、洗脸的等等,好几集装箱房。

思来想去,林寒就想到姜纯钧。

下午,三个孩子睡午觉,林寒去前院把竹简给姜纯钧。

姜纯钧摊开一看,“这个宫里有。”

“宫里的不可书写,经我改过的可以。”东西是抄的,林寒心虚,便板着脸故作镇静,“你不要就给我,别做好了又伙同赤霄来偷。”

姜纯钧苦笑,这个“偷”是过不去了。

“卑职没有,卑职这就进宫。”姜纯钧正想走,犹豫一下又停下来,以林寒的秉性要是没点好处,下次他想偷都不见得能偷到,“卑职会向陛下禀明,此法是夫人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

这小子上道。

林寒面上不动声色,嗯一声就回后院,把仨孩子叫起来醒醒困,该上课的上课,该玩的玩。

这些天林寒虽大部分时间都在忙,但闲的时候也没真闲着,把朝里朝外跟大将军有关的事打听个七七八八,也打听到她没良心的爹,狠心的娘以及便宜妹妹敢给她添堵,不光认为她快死了,还有大将军的功劳——皇后失宠,皇帝也厌恶了大将军——不指望他打匈奴,早让他解甲归田。

要不是府里添口铁锅姜纯钧都向皇帝禀报,林寒还真信了外人。

虽不知前方战况如何,但不见姜纯钧等人唉声叹气,又想到姜纯钧以前说不出仨月便可回来。林寒算着日子快到了。

四月二十四,休沐日,林寒就要带三个孩子出去,给家里添些东西,再给大将军和将军侄儿置办些鞋袜。

上次去东市大宝宝脚没沾地,全程发呆加犯困,林寒再给他钱,小孩看都不看,拿着他大兄二哥的玩具,给林寒个后脑勺。

“大宝宝,不去我们可就走了。”林寒道。

大宝宝知道有两位兄长跟着,娘不会消失。挥挥小胖手,让林寒赶紧走,别耽误他拆玩具。

楚扬一见弟弟掰他的小马车的车轮,顿时不想去,“娘和小玉去吧。”

林寒无奈又好笑,“我又不知道你爹喜欢什么样的。那些我再给你们买。”指一下大宝宝手里的东西,“纸和山芋出来,陛下又得赏我千金。”

一串铜板能买好些,大公子心中一喜,拽着林寒的胳膊就说,“娘,快点!”端是怕慢一点,事多娇气的楚白白跟上来。

林寒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哥俩去西市逛一圈,买了许多好玩的,又给一家人买些鞋袜,就去东市买衣裳。

长安城东高西低,贵人的宅邸多在东市,所以东市的好货比西市多。但想买小东西以及稀奇古怪的还得去西市。盖因西市有朝廷为西域商人划的地儿,来长安的西域商人都去那儿买卖。

林寒给大将军和楚沐买的靴,有几双便是来自西域的皮靴。起初林寒不想买,又担心天冷再来买不到,或找不到样式做工都极好的,就把她看中的全包了。

小哥俩看到林寒的大手笔都愣住了。坐上前往东市的马车,楚扬不禁说,“娘,你变了。

“哪儿变了?”

楚玉:“以前听到菜要倒掉险些气晕,今儿买了半车靴、鞋和袜啊。”

林寒呼吸一窒,心说花的又不是她的钱,她当然不心疼。抬手捏住俩孩子的小脸,“胆子不小,连你娘也敢调侃。”

“没有,没有。”楚扬咧着嘴去掰林寒的手。

林寒怕手上没个准头一不小心把孩子掐哭,就顺势松开,“你爹爹回来也不得闲,整日去军营操练,十天半月就能穿坏一双,看着多不禁穿呢。饭菜倒掉可就进臭水沟了。”

“娘,我们说笑呢。”楚玉忙说。

林寒:“我知道。我是担心你们不知道,鞋没穿烂又不想穿了,我们还可以给乞讨者,不会浪费。”

这点小哥俩没想过,闻言也明白为什么林寒时而一掷千金,时而吝啬的如同铁公鸡。

林寒却后悔跟他们解释这么一通。盖因小哥俩到东市看到帽子也要,看到楚白白那么大孩子穿的肚兜也要,看到虎头鞋也要,看到百姓穿的短褐也要,只因做的好看。

林寒担心他俩把东市搬回将军府,逛一条街就命驭手回府。

“娘,娘,娘——”

“大宝宝?”林寒撩起车帘,看到一身材高大的男子抱着楚白白直直地往马路走去,慌得林寒推开车门跳下来,“宝宝!”

楚大宝宝伸出小手,“娘!”

“别怕!”林寒下意识激发雷系异能,一见在马路上,还是白天,连忙把手缩回去,盯着男子,“把孩子放下,我饶你不死!”

男子的手一紧。

大宝宝瘪嘴就哭,“娘,痛……”

“放下!”林寒高声道。

男子皱了皱眉,把孩子放地上,“我——”

“闭嘴!”林寒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大宝宝。

男子下意识伸手,“你——”

林寒抬脚就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