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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曜:“真如你夫人所说,那边的湿地其实都是良田,这个办法最好。只怕忙活了半年,白忙活一场。”

楚修远笑了。

商曜挑眉,“你笑什么?”

“夫人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楚修远道。

商曜冷笑,“她骗朕的次数还少?修远,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眼里只有情人的痴汉。”

宛如白面书生的大将军的脸刷一下通红通红。

宣室内的太监宫女慌忙低下头,双肩抖动,偶尔还发出“哧哧声”。

大将军的脸越发红了,喃喃道:“陛下,夫人还指望您芙蓉园的工匠给她印书赚钱呢。”

商曜恍然大悟,拍拍自个的额头,“朕把这事给忘了。行了,朕就再信她一次。修远,你说朕该派谁前往关东。”

“楚沐?”楚修远问。

商曜皱眉,“你让朕的小侯爷押运粮草?”

“陛下有所不知,穷山恶水出刁民。您派个心慈手软,且没什么名气的过去,那些百姓能把粮食抢去分掉。”楚修远道,“那边太冷,其实臣也不舍得楚沐过去。但他才二十二岁,就已是千户侯,还是八千户,他又整天出去招摇过市,臣很担心羡慕嫉妒他的那些人合起伙来给他下绊子。”

商曜嗤笑一声,“姑母是皇后,叔父乃大将军,谁敢给他下绊子?”

“夫人有次命奴仆给他收拾院子,就在里面挖出个人偶。”楚修远此言一出,宣室内静下来,商曜甚至忘记了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商曜回过神,不敢置信地问,“巫蛊?”

楚修远慎重地点了点头。

商曜张了张口,试探着问:“朕?”

楚修远惊讶,陛下是怎么猜出来的。

商曜:“要是能用巫蛊之术害死他,何须埋在他院中。既然不能,自然是要陷他于不义。那人偶上面不论写皇后还是你的生辰八字,你们都不会怀疑他。可是除了你们,还有谁值得嫉妒他的人如此大费周章?”

没有别人,只有皇帝陛下一人。

思及此,楚修远无言以对。

商曜又问,“查出来了吗?”

“外人放进去的,无法查。臣怀疑是陛下的舅父。可是考虑到他不会承认,臣就没找他对峙。如今更是死无对证。”楚修远随即又说,“臣本想把此事烂在肚子里。”

商曜揉揉额角,“那就让他出去避避风头。但不可让他知道,只需告诉他此事事关重大。”

“微臣遵命。”楚修远回到府里不但把此事告诉楚沐,还往厉害了说。

林寒正好在场,闻言不禁跟着点头,“楚沐你过去务必多加小心,玉米种下去也不可掉以轻心。”

楚沐乐了,“又不是我独自一人过去。”

林寒微微摇头,“你不懂。你若不派人守着,前脚把玉米种下去,后脚他们能给你挖出来拿回家煮了吃掉。”

楚沐下意识看他叔父。

楚修远:“我以前在村里经常去地里捡麦粒或豆粒,回到家洗洗直接煮了吃掉。”

楚沐听他祖母说过以前的日子苦,但是从没想过会这么苦。

“那要守到何时?”楚沐问。

林寒想想,“玉米入仓,水稻入库。”

楚修远接道:“平时没事就统计一下关东有多少人口,你回来之前务必告诉关东百姓,何时找府衙要稻种,何时把玉米种下去。”

林寒忍不住问,“你担心当地官府贪污?”

楚修远点头,“天高路远,民少官多。”看向楚沐,“知道陛下为何派你去,而不是大司农或治栗都尉了。”

楚沐:“有命去没命回。”

“这么严重?”林寒忙问。

楚修远:“我自然希望那边是个礼仪之地,可是夫人觉得可能吗?”

林寒摇头,“仓禀实而知礼节。”

楚修远感慨,“是呀。能制服一群吃不上饭的刁民的官,可不是好相与的。”

楚沐顿时觉得比打仗还难。

林寒也同样有这个感觉,不怪人常说,守业更比创业难。

次日上午,林寒到东市抓几服药,按照大夫告诉的方法制成药丸,期间偷偷加了些许空间水,就放在药瓶里面,每瓶各装两粒,待楚沐出发前交给他。

楚沐本以为是什么珍贵的补品,得知只是伤风发热的药,哭笑不得,“婶婶,那边不可能穷的连这些东西都没有。”

“据说那边山上遍地人参,可是除了像你这种武功了得,身怀宝剑的人,谁敢往山里去。”林寒道,“收着。不舒服就吃一粒,尽量撑到回来。”

楚沐皱眉,“真不用。”

楚修远老大不高兴,“给你就拿着。”

“就是,爹爹想要都没有。”楚扬开口。

楚修远神情一怔,反应过来转向儿子,“说什么?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楚扬连连后退,“娘太偏心,只给沐哥做药,都不给爹爹做。”

“婶婶亲自做的?”楚沐惊讶。

林寒:“我不放心外面的大夫,拿回府做的。”

楚沐心底很是触动,连忙贴身收好。余光注意到他叔父的脸色依然很丑,“叔父,您也太小心眼了。婶婶整个人都是您的,我们也没说什么。”

大宝宝使劲点头,“对!天天就知道粘着娘,我想让娘教我画画,娘亲都不得闲。”哼一声,不待楚修远开口,小孩快速躲到他兄长身后。

楚修远气笑了,“你们吃我的住我的,连我夫人都要抢,是不是因为我平时对你们太仁慈?”抬手抽走楚沐腰间的宝剑,作势就要“杀子”。

吓得楚玉慌忙说:“我啥也没说。”

“你当我没看到你跟着点头?”楚修远挽了个剑花,直指他眉心。

楚玉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林寒伸手给他夺走,“干什么呢。”扔给楚沐,“陛下还在宫里等你,快去吧。我们就不去送你了。”

“不过是到关东住几个月,又不是跟匈奴打几个月。哪用得着送啊。”楚沐说着,冲他们挥挥手,跨上马直奔皇宫。

楚修远等他走远,就转向几个儿子。

然而,仨孩子没等他开口,就往学堂跑。

楚修远嗤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不怕呢。”

“再过,再过十年我就不怕你。”

大宝宝的声音从院里传出来。

楚修远转向林寒,“夫人有何高见?”

“揍就完了,还要何高见。十年后你还没到五十,我还没到不四十,你我联手还怕收拾不了他。”林寒笑着说出来,楚修远乐了,不禁搂着她的肩膀。

林寒抬手拨开他的手。

楚修远眉头微皱,“怎么了?”

“在外面,规矩点。”林寒瞪他一眼,就往屋里去。

楚修远大步跨过门槛,“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女人。谁爱说让谁说去。”

林寒停下,回身打量他一番,“你以前好像不这样啊。”

“我以前还是个鳏夫呢。”楚修远道。

林寒噎了一下,转身继续往屋里走。

楚修远小跑跟上,“这么急做什么?”

林寒:“你今儿休息,你是不急。”

“夫人有事尽管吩咐。”楚修远的手再次攀上她的肩头。

林寒再次停下,“真想知道?”

楚修远点头。

林寒:“今早起来没发现榻旁边多了一筐东西。”

“什么东西?”楚修远以前卯时一刻起来,自从被他皇帝姐夫数落一次,就把时间改为卯时。

刚刚立春,卯时的天蒙蒙亮,楚修远又怕吵醒林寒,所以他点着灯就穿衣裳,穿好就出去,不在屋里停留,也就不可能注意到屋里多了什么。

楚修远想一想,“你昨晚又做梦了?我不是跟你说,做梦的时候告诉我一声,你怎么——”

“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做梦。”林寒道。

楚修远噎着了,“……又梦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