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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远算一算路程,天黑之前林寒能赶到下一个县城。

无论村落还是县城皆依水而建,林寒可以在城外安营扎寨准备晚饭。楚修远才点头,“抵达雁门关外即便发现匈奴的踪迹,也不可贸然出兵。我二十天之内必到。”

“如果是小股匈奴呢?”林寒问。

楚修远:“你能保证在四月初八前赶回来,便可追击。否则军规处置。”

林寒不禁瘪嘴,“我还是你夫人呢。”

“你现在是塞北侯,我是大将军。”楚修远担心林寒仗着引雷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你敢不听,待我赶过去,我就是绑也要把你送回来。”

林寒不禁白了他一眼。

楚修远眉头微蹙。

林寒不待他开口就说,“你当我傻啊。难得出来,半途而废。”

楚修远松了口气,却还不放心,低声说,“夫人,别让我失望。”

不说楚修远是她夫君,即便不是,林寒也不会违抗如山的军令。她方才那么问,是担心遇到突发情况,比如匈奴派兵前来查看,边关百姓种植的小麦还要多久才能收获等等。

“我带的东西是种在关内还是关外?”林寒问。

楚修远:“你们到关外安营扎寨,东西种在关内。除了帮着百姓种东西的人,其余人不可随意走动。这点切记。”

林寒心说,我也是当过将军的人,用不着你像教大宝宝一样教我。可她一想楚修远不知道,便连连点头,“我知道那边山多人少遍地野兽,一不留神就能被狼叼走。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楚修远看她一下,想说什么尽管说。

林寒拍拍马,又往他身边移一下,“我从今天开始想着做梦,到雁门关外大概能梦到红芋苗,那里如果有多余的,我是带出来,还是带出来呢?”

楚修远正想说不,意识到她的话里没有“不”这个字,顿时气笑了,“夫人打算怎么跟你的兵解释?”

林寒实话实说,“没想好。”说着,停顿一下,“我原打算到那边找个集市,装成急需用钱的妇人把红芋苗卖掉。可我现在是楚沐,那些士兵定不敢放我一人随意走动。”

楚修远想一想,林寒说的法子可行。士兵也不会一天到晚跟着她。问题在要是被认出来,楚沐其实是个女子的消息就要传遍天下了。

楚沐还没娶妻,这事弄出来,哪怕陆太常是看着楚沐长大的,都得怀疑他乃女娇娥。

思及此,楚修远道:“你卖红芋不如教边关百姓做东西。亦或用玉米换他们的高粱。”

林寒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朝楚修远肩上一巴掌,“谢啦,大将军。”

楚修远顿时想把她踹下马,“我是你夫君,不是你兄弟!”

林寒连忙把手收回去,往四周看看,见大军被他俩远远抛在身后,松了一口气,“你们男人不常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吗。比起当你女人,我其实更想当你兄弟。”

楚修远张了张口,想说,你哪来这么多歪理。心中忽然一动,“是的。因为人可以没兄弟,不可没衣裳。”

林寒:“你——”

“我什么?”楚修远笑了,“无言以对就少说几句。粮食只够你们吃十五天,别乱糟蹋。”

林寒皱眉,“半个月?”

“一天三顿半个月。一天两顿二十多天。”楚修远提醒她,“以往皆是一天两顿。”

“早晚吃热乎的?中间歇息啃窝窝头或喝凉水?”林寒很怀疑,“这样下去夜里赶上敌袭,士兵能拿得起剑,拉得开弓吗?”

楚修远点头,“可以。他们在家都这么吃。只有我们家一天三顿。”

“皇家一天四顿。”林寒道,“别想骗我,太子告诉我的。”

楚修远笑了,“陛下要忙到深夜,亥时左右不吃点东西身体哪扛得住。你就别和我叨叨了。我们的粮草只够用二十天。但在咱们离开雁门关之前,后续粮草也会送达。”

林寒摆手,“我争取让它吃一个月。”

楚修远连忙抓住她的胳膊,“夫人,你的黄金都在家中。不告而取视为偷,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谁说我要找那个神秘高人借粮了。”林寒冲他招招手,楚修远附耳过去。

林寒把他的打算说出来,楚修远笑了,不禁说:“亏你想得出。”

“谁让我是你夫人呢。”林寒很是得意的扬起下巴,“还没出长安地界?”

楚修远往四周看一眼,“快了。我给的地图务必收好。”

林寒知道这时的地图很重要,所以就没敢带在身上,而是藏在空间里,“我知道。你夫人不会给你丢人。”

林寒的武功楚修远不担心,可他一想到林寒第一次领兵出征,又不由得担忧。

林寒见他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想说他,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转而一想楚修远心里有她才会担心她,“夫君还记得你第一次出征时的情景吗?”

“我?”楚修远想问,怎么突然说到他。看到林寒眼中的笑意,楚修远恍然大悟,“夫人比那时的我还长几岁。”

林寒点头,“是呀。当时你都不担心,如今怎么反倒担心起来?我只是到雁门关外而已。”

楚修远不禁感慨,“是呀。夫人,去吧。”

林寒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现在?”

楚修远微微颔首。

林寒调转马头,发现自个太着急,停下来回头道,“我在雁门关外等你。”随即行至军中,让她的一万骑兵随她先走一步。

赵飞连忙问袁浩,“什么意思?”

“大将军自有安排。”袁浩朝林寒那边看一眼,“你不信她,也该信大将军。”

赵飞想到临行前皇帝陛下为大将军践行,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就在大将军身侧,陛下不可能看不见。陛下和大将军同时看好他,他定有过人之处。

据说大将军第一次出征,也跟个文弱书生似的。结果几路人马只有大将军带领的那一路凯旋。

思及此,赵飞拍马追上他的主将。

大概今儿是第一天,人不乏马不累,楚修远估计林寒天黑之前能到下一个县城,实则酉时刚至,林寒就越过足足有五万人的县城。

又行两刻,夕阳西下,林寒发现越来越荒芜,不敢再往前,拐到河流上游安营扎寨。

林寒把马拴在树上,让一小将给她看着,就往树林里钻。

一直留意着他的赵飞不禁问,“侯爷这是要去哪儿?”

林寒想说出恭,扭头一看有的人竟然已经解开盔甲对着树撒尿,慌忙别过脸,难怪楚修远不让她来——这些臭男人也忒不讲究了。

“大将军说这边野兽多,我去丛林里看看。”林寒胡扯道。

赵飞:“末将陪您去。”

林寒心说,你不想活,我还想被楚修远打个半死呢。

“不用!”林寒摆摆手,目不斜视地解下马背上的宝剑,“这把剑是陛下送我的,削铁如泥,有它在十个野猪财狼也不是我的对手。”不待赵飞开口,林寒就往丛林里跑。

找个隐秘处,迅速方便好,林寒吐出一口浊气,开始打量周围情况。

结果除了她不认识的树就是她不认识的草。

林寒不敢兴趣,也不敢往里去,端是怕遇到睡了一冬,出来遛弯的毒蛇。

回到营地,已没人对树撒尿。可是林寒总觉得无论走到哪儿,都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林寒实在受不了,又怕暴露身份,不敢跟士兵瞎扯,想了想打开她原先背着的包裹,意识潜入空间里翻啊找啊,找到一个渔网——网线细入蚕丝,明明很大,卷吧卷吧也就成年男子的拳头那么大的网,就冲赵飞招招手。

赵飞连忙跑过来,“侯爷有何吩咐?”

“挑两个人跟我去抓鱼,跟伙头兵说一声,晚上做鱼汤。”林寒道。

赵飞愣住,抓——抓鱼?!

他们这是打仗还是春游。

今天不能再往前行,即便明日寅时两刻起来做饭,卯时天蒙蒙亮就赶路,晚上戌时两刻睡觉,这中间他们也有大把的时间。

可今日是行军的第一天,士兵有的兴奋,有的不舍家人,戌时两刻不可能睡着,所以林寒才把渔网拿出来——肉远比粮食顶饿啊。

林寒见他不动弹,不禁问:“你不会抓鱼?”

赵飞下意识点头,随即忙摇头,“末将会,只是,侯爷怎知河里有鱼?”

林寒:“大将军说荒无人烟的地方野兽多。地上走的和天上飞的多,没道理河里游的不多。”

好有道理。

赵飞无言以对。

林寒:“有了鱼咱们不但能吃饱,还可以剩些粮食,你都不乐意?”

“末将遵命。”十六岁从军,多次出征,第一次遇到个喜欢抓鱼的主将,赵飞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但他知道他希望他的主将颗粒无收,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想着抓鱼。

可惜他不知林寒身怀巨宝。

林寒担心抓不到,网撒下去就偷偷往水里放一捧来自空间的泉水。

鱼对水最敏感,她的山泉对鱼来说就是人类的香油——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林寒不信它们不来。所以把网系好,林寒就让赵飞去弄些柳树枝——穿鱼。

赵飞真不想听“他”的,连个影都没有,就想着一串串的鱼,他这位主将到底何方神圣,还能再靠谱点吗。

岂不是另外两人也是这么想的。但不包括林寒。

林寒看到另外两人,“你们也去。折个十几二十根,太少我怕不够用。”

三人皆无语,偏偏又不得不听——生无可恋的爬到高高的柳树上,就慢悠悠挑树枝。

林寒总算看到她的兵不听话,但她啥也没说,看到水里冒泡,鱼往这边游,才开口,“快点!快点,鱼来了!”

三人同时往下看,清澈的溪水里乌黑一片,直直地朝网上撞。

三人顿时惊得瞪大双眼,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林寒忍不住大吼,“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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