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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人是医生,唯一一个只会接骨正骨,管不了我这样的伤口。”

“那好歹也是沾边啊,总比我们这种外行懂。”

“那我也不要他。”

左缨:“……”

左缨微微睁大了眼睛,手上也不用力挣脱了,她没听错?这真不是撒娇的语气?

庄袭微微歪着头,一本正经十分认真地说“那我也不要他”,还自己点了下头,加重了一下语气,仿佛在肯定自己这句话。

简直像一个在说就算鱼很好吃那我不爱吃的小孩。

真的太反常了。

左缨又碰了碰他的额头,喃喃道:“不会真的烧傻了吧?”

说到发烧,左缨才意识到他发着烧还光着膀子,别再受凉了加重病情。

她从桌上挑了件毛衣盖在他肩膀上,又小心注意着不碰到伤口,一边问他:“那你想怎么样啊,你自己会处理吗?”

庄袭拿起了桌上雪亮的刀片:“把坏的割掉一点就行了,药膏很管用,不用处理得很细。”

左缨眼角抽了抽:“你真是……那背上呢?”

庄袭仰头看着她,眼神期待。

左缨有点想骂人,你还挺期待我在你身上动刀子啊!

她无可奈何地过去关上门,不让风吹进来,室内就变得有些暗了,她拿出几团电鳗电能,把这微微跳跃着的淡蓝色光芒放在桌上,一下就把室内照得比较亮堂了。

她拿出几个药瓶:“先把止痛药止血药吃了。”倒了两粒,她觉得不够,又倒了好几粒,“多吃几粒吧,这个好像没有副作用。”

庄袭乖乖地照做。

然后把刀用火焰——就是他自己的火球——烫了烫,消过毒后就往身上比划。

左缨都有些不忍心看。

最牛的是他还一手握刀,一手拿了个镊子,把那种烂得比较严重、角度又比较刁的皮下坏肉提起来割掉,最可怕的是还割得面不改色,要不是他额头冒出细汗,额角脖子上都青筋紧绷,脸色还变得越来越白,她都要以为他吃的不是止痛药,是麻醉药了。

左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食指指节,看着都为庄袭疼,而且她还不能不看,她得学习,还得拿干净的棉布帮他擦流下来的血。

她忍不住怀疑这样瞎搞真的行吗?

但好像也没别的办法,那位老大爷也确实未必能处理这种伤。

庄袭:“有镜子吗?下面我看不太清。”

“我找找。”左缨找了面镜子,帮他举着。

庄袭很快把前面的三道伤给弄好了,这次左缨不用他说,接了他手里的刀和镊子,转到他身后,刷刷刷直接下刀。

幸好她也是经历过一些的人,不然还真的下不去刀。

“好了,药膏。”等处理完,她已经是一头的汗,拿过药膏就往上糊厚厚的一层。

庄袭侧头看着她一脸凝重地为自己忙活,目光变得很柔软,他拿起桌上的镜子,一面从左缨身上拉了条线到自己身上,然后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头顶。

左缨对你的好感值:30。

庄袭微微抬了下眉头,嘴角缓缓勾起,有星辰般的明亮柔软光芒在他眸底荡漾。

左缨,你对我是不一样的,是完完全全区别于他人的,这一点你自己知道吗?

“这样应该行了吧。”左缨擦了下额上的汗,从半蹲站起来,都没发现,腰都酸得要命了。

她看了看庄袭身前,嗯,药膏也都糊上了,她问他:“有好点吗?”

庄袭道:“一开始清凉清凉的,现在有点暖起来了,这药真的很管用,而且那些药也不是白吃的,也不怎么疼,你别担心。”

“那你就别做让人担心的事啊。”左缨嘀咕道,又说,“现在怎么办,你这前后都有伤,也不好包扎吧,躺也不好躺趴也不好趴,都不好休息,连衣服都不好穿,冷不冷啊?”

她说着从个人背包里拿了几陶盆,升起火来,火盆就放在庄袭边上:“有暖到吗?”

庄袭笑着点头。其实他真不是很冷,但很享受被她担心照顾的感觉。

左缨看了看他,忽问:“你有干净的衣服吗?”

“有啊。”

“拿来。”

庄袭乖乖地从背包里拿衣服。

左缨挑了两件,把胸口一下的部分给裁了:“穿上。”

庄袭:“……我能拒绝吗?”

“少废话,总比全光着好。”左缨很坚持。现在气温还低着,她看着他光膀子都替他冷。

庄袭只好慢吞吞地把衣服穿上,于是胸口以上,包括肩膀手臂都是很正常的,胸口以下依旧是光着的。

这衣服……怎么就这么羞耻呢?年度最搞笑尴尬没有之一了。

左缨都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收到某人控诉的眼神一枚。

她连忙正了正神色,拿出一条小棉被,很轻很薄但是很暖和的那种,是她最喜欢的一条小被子,上面还有黄色的小碎花呢。

她比划了一下:“稍微盖一下吧。”

庄袭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困了,想睡。”

左缨已经接受他这生病受伤时疑似撒娇的操作了,病人最大,顺毛摸就对了。

她软了声音说:“趴桌上睡一会儿?”

“趴着就不好盖被子了。”

好像是哦。

“那?”

“肩膀借我靠一下,”庄袭眨了眨眼,“可以吗?”

真是,美人撒娇太犯规了,还是个病美人,简直三重叠加效果。

左缨叹了口气,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靠吧,仅此一次。”

庄袭便靠了上去,闭上眼,到这时他终于显露出了几分疲惫虚弱,左缨展开被子小心得把两人都裹了进去。

真是难为他了,这么大一只的一个男人,靠在她肩上,姿势挺憋屈的。

她低头看着他沉静的面容,心里有些怪异有些迷茫,还有些无措,她都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明明不该这么亲近的,明明是想远着他的。

她忍不住怀疑,她不会是被套路了吧,这人不会是仗着她心软得寸进尺吧?

但他的伤是真的,而且要不是她主动走进来,也没有后面这么多事。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心软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下不为例吧,以他的实力,伤这么重的机会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