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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破花到底是瘟疫之痕还是诡术之眼的象征?”安黛尔拧着眉:“这俩邪神一天到晚没事干,我怀疑祂们这是针对你!”

艾希曼听完,看到她一脸苦恼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辛苦你了。”

安黛尔被揉了个鸡窝头出来,她心里的那股急躁又冒了上来,她猛地捂住头不让他再动:“别碰我了!”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楞了一下。

“看来是诡术之眼。”艾希曼没有松开手,他的手依然放在安黛尔的头上:“让我看看。”

安黛尔有点茫然地看着他弯下腰,用他的额头顶住了自己的。那双漂亮湛蓝的眼睛近在咫尺,冲她温柔耐心地笑了笑,下一秒,安黛尔就感觉一道神识蛮横地进入了她的脑中。

那道神识窜过全身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刹那间便将她全身都过了一遍,然后又收了回来。

等到艾希曼的神识离开的时候,安黛尔觉得自己心头一松,之前一直淡淡萦绕的烦躁感也突然消失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叫希薇·兰帕德吗?”艾希曼皱了皱眉,他侧头,对着身后的人说:“去查一下这个人。”

安黛尔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异端审判局的其他成员,听到他的话后,那个人的身影顿时凭空消失,显然是传送走了。

“我被污染了吗?”安黛尔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忙了半天,我还是得靠你的帮助来……”

艾希曼却用一只手指抵住了她的唇,让她接下来的话没有继续说出来:“不要这么说,永远不要否定自己,安黛尔。对方到底是神祗,在面对神祗的时候,我们永远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安黛尔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艾希曼将她眉心的一点愁绪揉散,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然后顺着长廊向着大殿走去。

此刻几乎所有人的人手都被抽调去查黑色花的事情了,这一路走来反而寂静无声,艾希曼的声音缓缓响起:“本来打算一会儿试完礼服再告诉你的,但是既然你已经自己觉察了这么多,那么现在说了也无妨。”

安黛尔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历次安努克伦斯公爵继任的时候,公爵本人都是诱饵。”艾希曼的声音里带着冷清:“这是机密,却也并不是非常机密。”

他们之前所站的位置距离大厅并不远,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大厅里。

巨大的柱子撑起了整个空间,高高的穹顶上是繁复的浮雕,每一根柱子上都有着不同的巨大塑像,那些都是安努克伦斯家族历任公爵中最卓越的人的塑像,除此之外,玫瑰花窗上还画着安努克伦斯家族猎魔的光辉事迹,其中有不少都可以被称为“历史”,甚至被写入了大陆传唱的史诗中。

授封高台的一侧,唱诗班正在进行最后的排练,空灵圣洁的歌声回档在整个空间里,管风琴同一时间响起,一片堪称壮丽的宏大中,艾希曼的声音却没有被这些声音压制,直接传入了安黛尔的脑中。

“任何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世家,都有着很多故事。这些故事形形色色,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仇恨构成的。”艾希曼单手指向一扇玻璃花窗:“约瑟尔先祖从如今已经灭亡了的魔狼一族手中夺来了魔狼之母的獠牙,并且用这颗獠牙打造了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效忠于当时的帝君麾下。魔狼一族如果不灭亡的话,这边是世世代代的仇恨。”

“梅瑞狄斯先祖亲手覆灭了峡谷彼方——也就是先祖联邦——的一处信奉邪教的邪恶政权,他们邪恶到用人的头骨做酒碗,自愿用自己的躯体给邪神做实验,一个个都变成了半人半魔的样子,还随即厮杀无辜的路人。梅瑞狄斯先祖将他们杀了个干净,他对于人类来说自然是英雄,但对于这位邪神呢?”

……

他随便挑了几幅画,寥寥数语便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血与爱、仇恨与希望的故事来,安黛尔也慢慢懂了他所说的意思。

“安努克伦斯家族向来并不招摇,最招摇的时刻兴许就是此刻了,那么最好的时机自然也是此刻。帝君帝后和其他所有的贵族都会列席,即使防范程度做到了最高,却也总不可能面面俱到。”艾希曼眼神微敛,笑容却是轻松的:“所以明天,轮到我来当这个诱饵了。到时候,很多势力都会浮出水面,你不用太担心,无论是府里,局里,还是皇室,都对此做了十分充分的应对后手。”

“典礼是不会被打断的,只是这一日注定会流血。贝克管家的清洁小队明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些血迹尽快清理掉。”

圣歌正好到了最高扬的部分,安黛尔有点听不清歌词,但音乐听到了“女神”、“怜悯”和“神赐”等词汇,她抬头看着语气轻松地说着自己是诱饵的艾希曼,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知道明天会有层层护卫,会有皇家最精锐的护卫队,还会额外请求日冕女神降下赐福,将一切黑暗的生物都照耀到无处遁影,但也知道,明天还会有更多的未知。

“明天……一点会顺利的!”安黛尔认真说道,她的眼底闪烁着坚定之色:“既然你都做了诱饵,那上钩的鱼,我都会一网打尽的。”

艾希曼似乎有点诧异她在听自己讲了这么多以后,还如此坚定地说这样的话,但下一秒,他又觉得,这就是安黛尔所应该会有的反应。

于是他微微笑了起来,轻轻捏了捏安黛尔的手:“好啊。”

她或许还不足够强大,但也早已不是那个从伊娅修道院里走出来的少女了。

无论是否可以,她都想试试,自己是否能够握刀为自己心爱的人杀出一条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