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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三百禁卫,到如今,满员的只有两百人——另外一百人,护送丝车前去京城邀功,还未归来。

这几个月,姜左的病越发严重,便挪用了大量府库军资,用以寻访名医,还专门给佛寺捐了近千的铜,同时还打点上下,想要在临海王被处理后及时跳上新船。

“殿下……”就在思考时,许玦有些焦急地冲进来,“朝廷来了消息,要立您为新帝,让大将军萧衍来护送,您真的不快点离开么?”

自古废帝的下场都是极惨,被终身囚禁都已经算是好归宿了。

“许统领,”萧君泽转头看他,温和道,“你有父母妻儿吗?”

许玦怔了一下,低声道:“没有啦,我老家在钱塘,六年前,唐寓之起兵造反,朝廷派军镇压,我和阿弟被征丁,叛军去了我们村,我和阿弟归家时,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啦。”

当时来镇压的朝廷军队是周奉叔的军队,他们俩便从了军,后来周奉叔当了禁军统领,他们也入了禁军。

萧君泽没让他继续回忆,又问道:“那你的部下呢?”

“他们当然有,”许玦摸了摸头,有些憨厚地道,“还记得您头一回送软甲那小兵么?他就是在梁园里讨的媳妇,他家里的已经有了身孕,他还说要把那件软甲当传家宝,给儿子呢。”

“所以啊,”萧君泽叹息道,“你没法带他们一起走。”

许玦脸色顿时僵住。

他也明白,如果就这么走了,这两百人肯定会被问罪。

“所以,等萧衍来了,咱们再走,”萧君泽淡定道,“有他在,咱们走了,责任在他,不然,这庄园里的民户兵卒,个个都没有活路。”

许玦沉默了,半晌,才道:“小殿下,您顾自己都已经很艰难了……”

“倒也没有……”萧君泽安慰道。

“有!”许玦有些固执地打断他的话,“我觉得,您不怕危险,就是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这么明显么?”萧君泽失笑,“那是错觉,放心吧,另外,磨坊那边修缮完了,你陪我去看看。”

许玦有些不满意殿下转移话题,但还是恭敬地应了。

萧君泽便走出房门。

许玦忍不住想,小殿下,若真的是皇帝,该有多好。

……

梁园修筑在淮河之畔的一处河谷之中,有一条汇入淮河的支流小河,不过这条小河早就被当初的郡守以堤坝截留,并在堤坝上修筑水车磨坊。

魏晋时代已经有了不错的水利工程学,可以以水推磨、以水冶铁,于是世家大族们纷纷在江南的大河小溪上围堤建坝,让河道处处於堵。

萧君泽改进的大丝车也坐落在这里,他改进了扇叶,提高了水力效率,新做的丝车高有两米,有三十余个纱轮,能同时容纳十余名女娘在此索绪抽丝,这种大丝车出现于北宋年间,是在北宋繁华的商品经济中催生出来的高效机器——他当UP主时复原过这东西时,当时弹幕全是骂北宋三狗的,感慨明明已经出现工业纺机的前身了,就差一点。

看了一会丝车,发现女娘们都在喜悦地抽丝索绪,他便不再打扰,从水坝的房间中走出,看着坝上那平坦如镜的小湖,湖上的两岸有绿柳成荫,湖面有大船一艘,小舟数个,供人赏玩。

只是有堤坝在,大船小船都无法顺水而下,进入淮河。

“东西埋在哪的?”萧君泽转头问。

“您说您给的那个黑土粉吗?”许玦指了一个方向,“都按您的吩咐,埋那里了。”

“嗯,很好。”萧君泽仔细上前检查后,拍拍手,道,“这几日,你需得跟我紧些,明白么?”

许玦不明白为什么,但点头道:“明白!”

萧君泽点头,顺手在河提上摘了一节柳枝,回到居所,插在瓶中,与先前王郡守那摘的梅枝,放于一处。

他凝视数息,不禁莞尔。

不怕危险?呵……也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