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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泽拿起一匹染成葡萄紫色的羊毛卷,用后世的眼光看,这玩意十分粗劣,如果上剪刀,很容易滑线,但当他把这东西递给敕勒族的十二位氏族族长后,他们目光满满都是迷恋,纷纷聚到一起,用脸贴,用手揉,用鼻闻……

他们生来与牛羊为伍,这东西是不是羊毛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而其中的潜力有多大,也是想想就觉得激动。

萧君泽给了一刻钟,让他们平复心情,然后,便微笑道:“既然诸位都不再怀疑,不如,便让我等聊聊,如何支付吧。”

“不知公子,这一斤羊毛,作价几何?”

萧君泽微笑依然完美,他如今身上并没有钱,但问题不大:“如今市井少钱,我这有两种换法,一种是按米价,一石粟米换两百斤羊毛。亦可以铁锅、铠甲来换,但如此,所需数量,便要再作商议,且要明岁才能拿到货物……”

对面的十二位氏族族长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道:“我等要铁锅、铠甲!”

羊毛对他们来说什么太大用处,部族里有的是用了几十年的毛毡,但铁锅却是必须要的东西,能换就是大赚,等一年也没关系!

斛律大那瑰做为族长,更是直接了当道:“公子若是愿意,可以多备些铁锅、铠甲,明岁我等再送羊毛时,一起结账便是。”

“如此甚好。”萧君泽非常满意,在后世,扣供应商一年的货款那要被骂成狗的,但他准备再砍一下价,于是准备要求卖方再加一个包邮,“还需要有人将财物护送至洛阳……”

“我等说到做到,您要不嫌弃,我可将我儿送到洛阳,给您差遣。”斛律大那瑰毫不犹豫地道。

萧君泽微笑道:“如此,大善。那么,我们再谈谈多少羊毛换一口铁锅。”

……

于是,在一个时辰后。

敕勒族的供应商们满意离开,走的时候还唱着“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敕勒民歌,似乎准备回去载歌载舞,庆祝一番。

萧君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感觉像是看到一群野羊正欢快地回草原,准备给自己增足肥后,再回到他身边。

“这生活,真是快乐啊。”他忍不住感慨。

青蚨和许琛这两个内外管家,在一边谦卑低下头,不敢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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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确定得差不多后,太子对冯熙大人的追封也已经完成,虽然已经极力拖延,但这时孝文帝已经从山东的孔庙回到了洛阳,正以每天一封加急信的速度,要太子快点滚回洛阳。

而冯诞更是被孝文帝点名的重点,萧君泽甚至在有一次皇帝赐的东西里,看到半个玉佩、一只大雁等充满着空闺怨念的东西。

二皇子拓拔恪没有再来找过他,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办法,终于又把母亲的名字,加进了南迁的名单里,每天还跟着母亲研习佛法,带着他那个同母还不识字的幼弟,整天待在马车里,基本不出来。

六月底,平城迁都,人数众多,有官兵开路,浩浩荡荡,带着百年积蓄的财富,从大同,到晋阳城,越过井径,翻越太行山,便可以从平坦的华北平原一路向南,到达洛阳。

这一路倒没什么波折,唯一让萧君泽不满意的事情,就是他明明给冯诞升级了马车配置,他却把自家马车让给了太子,自己跑过来和他挤一辆马车。

萧君泽对这种行为是非常厌恶,一路都没给他好脸色看,更不许他蹭自己的零食和咸菜。

炸牛奶、小鱼干、奶糖、五香肉干、甜酒酿小圆子……一个都不许吃,也不许青蚨多作一份,让他深刻体会到君泽生气后的持续时间有多长。

“到洛阳你可不能如此任性了,”冯诞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也非心怀广阔,你收敛着些,否则,他会想着法子教训你。”

“让他来,”萧君泽不屑道,“他要真惹我,我能让他忙到连单独见你时间都扯不出来!”

冯诞一时失语,但想到君泽还是个孩子,不能多计较,便准备回头多去劝劝陛下,对君泽多忍让着些。

于是,他岔开话题:“对了,如今金墉宫修建完毕,陛下于洛阳设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你要建一匠作之学,可需要与这诸学府同建?”

萧君泽摇头:“当然不能修在一起,我又不教儒学,你帮我寻些擅长数术之人,我需要教授他们些学识。”

“你这两月,已著好书了?”

“是啊,太忙了,”萧君泽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稿,“回头还要让人去印。”

冯诞好奇地拿过书稿,看开头,名为《数学的原理与应用》,一时好奇,便翻看起来。

但,翻看了几页之后,他额头渐渐生出汗水来,果断放下,擦了擦额头,将脑子里的东西忘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评价道:“此书甚难。”

“那当然。”萧君泽笑了笑,小心地将书稿收起。

这可是人类进入下一个时代的钥匙,也是后世学生从小到大所有哀嚎、扭曲、尖叫、蠕动、疯狂的源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