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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拓拔宏给他支来的这位彭城王,真的是十二分的好用。

萧君泽都惊呆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勤快打工人,更没见过这么能自我开发和自我加班的助理!

仅仅是七天不到的时间,他便把这个仅仅在纸面上的“讲义司”搭起了架子,每个手下都是精挑细选。

在知道前期勘探的重要性后,征求萧君泽的同意后,还去他学校里学习数术,挖走了好些数术老师——作为一位亲王,他的号召力非常强,有七个心志不坚定的数学老师,都跟着元勰一起去了。

好在像信都芳、毛栖成这些大家都是视名利如浮云的学术真爱党,不为所动。

萧君泽还决定在勘察白沟河段时,让学生们一起去帮忙,也算是完成一次课外的实习作业了。白沟离洛阳特别近,而且地势平坦,特别适合他们练手。

元勰还主动给北边几乎所有部族发出书信,让手下亲信去动员草原诸部头人,让他们愿意的,就直接在夏天时带着人过来。

不止如此,这位亲王还主动去挖兄长的墙角,在皇帝面前陈述利害,要求兄长在粮食上给予足够的支持——虽然君泽先生说这工钱他付了,但粮草,是修河最重要的东西,难道还要先生去购买粮草么?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兄你别说没有粮草,就臣弟所知,您修好了常平仓,最近南北的粮食都被你送入常平仓,连平城这些年的积蓄都被你运来,足够全国上下吃九年!臣弟也不要多了,一年的粮食,皇兄总得给吧!

……臣弟当然不会一次要那么多,平日里三月一批,这是必须吧?

……不用问君泽了,他让臣弟负责这事,臣弟自然不能辜负这信任!

……臣弟当然是您幼弟的元勰,皇兄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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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泽实在没想到元宏送来的弟弟居然能这样乖巧听话又懂事,相比之下,他手下最厉害的魏道长都显得太自我了一点。

那感觉,就像随便丢个饵,结果上来一条百斤大鱼,幸福感实在太足了!那是能让人将鱼放在自行车上推着游街一下午那种快乐!

于是为了感谢元宏,他做了些腊鸡,再用低温烘烤到最脆,连皮带骨磨成粉,做为土法鸡精,再让宫庭厨师按他的做法,做了几个菜,专门请了皇帝用餐,做为报答。

虽然已经有了铁锅,但炒菜这玩意还在摸索中,萧君泽对火候的把握自然比不上厨师们,但味精这玩意对菜品的提升十分强大,元宏一边嗦完了一碗混合鸡精揉捏出来的拉面,看着那不过香炉大小的罐子,神情惆怅。

“这吃食虽好,但朕那乖巧的阿弟,竟然只值这么一罐鸡粉么?”元宏抚摸着青瓷罐子,长吁短叹。

萧君泽微笑道:“这是感谢,当然不能只是这点,我今日心情好,陛下想问什么,便问吧。”

元宏还是惆怅:“朕那幼弟彦和,他这些日子忙前忙后,消瘦憔悴……”

萧君泽正想要他省省,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别让演员,便被冯诞拉住,这位阿兄轻声道:“陛下生来重情重义,情感丰沛,这次他是真心有后悔,觉得让他入了歧途……”

“歧途?”萧君泽不高兴了,“那让他把弟弟带回去就是了!这学生我也不教了,鸡粉还我!”

说完,跳起来就要抢鸡粉罐子,这可是他调了好久才弄出来的低温窑烤出来的,他自己都没留呢!

“大胆!放肆!无礼!动皇家贡品,你这是欺君罔上!”本来就惆怅的元宏伸手拦住少年,“朕就是难得看着皇弟成长,欣慰之余,略有些惆怅罢了,你这小儿,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

“问不问的?不问我可走了。”萧君泽懒得继续和他扯。

“朕想问,如何才能平定南方之寇?”元宏沉声道,他所有的改革,都是为了完成伟业,一统天下。

“你的大将军王肃不是已经给你答案了么?”萧君泽懒懒道,“他哪日没有和你说南寇要完,你也喜欢听这个,我要是捡你喜欢的说,那就和他能说得差不远。”

“平定南寇,难在何处?”元宏皱眉道,“去岁朕三十万大军南下,可说人事昌盛,但天时不利。如果找那些理由,总是能找出来的,那岂不是永无征伐之时?南寇近在咫尺,他日终将是社稷江山的一大忧患,朕何敢自安?”

南北朝,两朝最大的功业,就是吞并对方,所以,南边的刘宋、萧齐,稍微有些力气,就会举兵北伐。同样地,北魏只要有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南下,打一仗耗尽积蓄后,再过两年,再打一次。

“难在陛下国中不稳,”萧君泽淡定道,“百年前,前秦符坚起第长安,百万大军,称挥鞭断流,最终后却依然落了个风声鹤唳、身死国灭的下场,陛下,你自问,可以如秦灭楚国那般,倾全国之力,大军南下么?”

元宏沉默了一瞬,缓缓道:“可晋灭西蜀东吴、一统天下时,也非是军臣一心。”

“那不同,”萧君泽悠悠道,“晋统一天下,是因为蜀汉之中,人心不齐,诸葛丞相死后,本土蜀人已经占据高位,不愿再为刘禅的大汉卖命。而东吴,更是在孙权死时,大诛江东权贵,孙家与刘家,他们都是外来者。”

“南朝不同,”萧君泽继续道,“南朝是世家大族推举而出,是世族权贵所系。”

说到这,他唇角微微扬起,问道:“陛下啊,你设定九品中正制,定汉室四姓。你觉得,若是南下征战,江南世族,为了保持他们的士族名录,会不会拼死以抗?”

九品制在北魏推广后,门阀已经定死了,南朝要是灭了,他们可就不是士族了。

元宏沉默一瞬后,缓缓道:“若是南下功成,朕也不是不可再重定门姓。”

“且不说这话南人信否,”萧君泽笑道,“国中已经定下的朱门甲第们,可愿意将这权柄分析给南人?”

元宏皱眉道:“岂容他们不愿?”

这话就说得太可笑了,萧君泽微笑不语。

他能想办法么?当然能,别的不说,蒙古人那纵横天下,加了配重的投石机,能轻易轰碎厚重的城墙,把后世战法改写,这玩意,对他真的不难,甚至他还能搓出大威力的加农炮,让后世筑城,不再需要城墙。

但是,没有必要啊。

如今胡汉矛盾都让北魏吃不消了,要是再加个南北矛盾,他的发展工业计划不知道要遭遇多少波折,不如修河,把矛盾大量消除才是。

元宏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紧要,他眉头紧锁,陷入思考。

冯诞送萧君泽出来,轻叹一声:“君泽,陛下毕竟是帝王之尊,你平时说话,还是莫要太过冒犯。”

“我这话,已经很委婉了,”萧君泽告诫道,“阿兄,他这身子亏空不少,你在他身边,让他多休息,否则……也不是长寿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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