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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萧君泽有些意外的是,元宏面对他的质问,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怒的神情,他的神色里有些无奈,又有些的怅然,凝视他数息后,突然间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那背影似乎有些萧瑟,带点落寞,冯诞立刻跟了上去,伸手给他的披上斗篷,两人相互扶持着,消失在萧君泽视线里。

元勰沉默了下,也缓缓走了出去。

留下萧君泽一个人在偏殿里陷入凌乱。

这、这什么情况,是想冷暴力我吗?

搞没搞错,就算我说了你死了老婆弟弟让我养,但我那也是一片好意啊,虽然没把自己当外人……但难你们就真的把我当外人吗?

他有些不悦地放下茶碗,微怒道:“我是去当了皇帝,又不是嫁了出去,帝王难道就这点心胸么?”

想着,他更生气了。

要是元宏赶他走,或者囚禁他,或者是要杀了他,他都能打起精神来,从容应对。

但元宏这么一开摆,反而把他给整不会了。

这,他要怎么处理,去找元恪么?

得了吧,元宏没事,打元恪有什么用?

打道回府?

那不是白来这么一趟?

思前想后,萧君泽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地觉着,是不是元宏那脆弱的心又觉得受伤了?

真是麻烦……

……

离开皇宫,萧君泽带着一肚子不爽利去找到崔曜家里——听说冯诞已经很久没有回冯家大宅了,他也不想去冯家看他那几个傻弟弟的脸色。

崔曜一家早就从当年破落的小院里搬出来,虽然他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郡守,相比已经成为朱门甲第的崔氏主家差得甚远,但郡守的俸禄,也足够他在洛阳城里占据一处面积不小的院落。

他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已经成熟的葡萄,无聊地靠在架子上,看着天上掠过的鸟儿。

“你只是看起来自由,但尘世不过是个更大的牢笼罢了,”萧君泽忍不住自语道,“情意、责任、思想,都是枷锁,你飞得再高,也挣脱不了。”

他有些心烦地揉了揉太阳穴,他讨厌重感情的元宏,如果他是萧鸾那种皇帝该多好,那他就不会这样束手束脚。

“主上,”崔曜端来一碗加了冰块的酪浆,坐到他对面,点起艾叶香,“既然陛下无恙,你还想做什么呢?”

“北魏这边,发展得有些慢了。”萧君泽轻抿了一口酪浆,“虽然我知急不得,但魏朝,让我有些失望了,正指着元恪若是继位的话,扫除一些阻力。”

这些年,他寄予厚望的襄阳并没有向北魏做大做强,反而开始在南朝不断发展。

原因说来有些可笑,因为元宏崇尚节俭,对官吏贪污罚得甚重,有一次出门看到宗室元雍府上有一千多仆人,以玻璃打造巨形花房后,生气地批评了他,并且削减了他的封地。

这种节俭的风气,有效地压制了工业的蔓延——浅近说,其它的成本高的小作坊销不出去。

不止如此,元宏还阻止世家们兼并土地,把流民控制得非常好,同时还向襄阳征收重税,用以赏赐贫者、老人。

“这样的发展,健康是健康了,发展得慢些我也忍了,”萧君泽轻声道,“但如今草原不稳,我担心他襄阳税赋去填补安抚六镇。”

崔曜迟疑道:“那您的意思是?”

“计划有变,我得重新安排一下。”萧君泽说完后,沉默了一下,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更烦躁了,萧君泽拿手在葡萄藤上砸了两下。

崔曜莫名觉得,要是君泽有尾巴,此刻肯定已经在地上啪啪拍地了。

他于是试图岔开话题:“阿泽,你为什么不立皇后呢?”

“我不喜欢女子,你不是知道么?”萧君泽奇怪地看着他,“你问这事做什么?”

崔曜带着一点腼腆地起身,少年玉树临风,俊美非常,矜贵而温柔,他转了一个圈,有些扭捏地道:“你若是不喜欢女子,你看我怎么样?”

萧君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可不行,你是我的心腹,我可不会潜规则属下,否则,将来公私不分,可是大忌。”

崔曜神情失落,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半跪在君泽身边,清亮的眼神凝视着他:“就算我保证不会感情用事,也不行么?”

他一直仰慕君泽,很久很久了。

萧君泽摇头,伸手摸了摸少年的柔软的头发:“人心不足,你今天只是想试入幕,明日或许就会想要真爱,后日说不得便想上位了……”

若是斛律明月在这,一般都会大声说我不会了,但崔曜却明显成熟得多,他抱怨道:“当个入幕之宾也不什么大事,主君试试又如何。”

萧君泽充耳不闻,他这身子,试试也不会找熟人。

不然的以后分手还要不要分家啊?

“对了,找找朝廷里的消息,尽可能地多些。”萧君泽皱眉道,“最近邸报都给我。”

邸报还是他在襄阳时创立的,每月刊登朝廷政策变动,官员任免,元宏觉得不错,便在朝廷里也办了一份,这次他匆忙过来,已经有近一个月没看过邸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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