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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有埋伏?

贺欢心中犹疑了许久,他们的兵马并不擅长于巷战,自己这次带的兵马不多,一旦在城中中伏,那就是三位继承人都全数遇险,他也没有颜面去见阿萧,甚至于,他也有一种预感,阿萧或许也在城中。

但让他放弃这样的机会,他也是决计不能允许的,于是他果断命令萧道歌几兄弟镇守城外,由贺欢自己亲自领兵,攻打内城。

萧道歌与萧道途简直大怒,强烈反对。

“母亲,这行为是吃独食,万万不该的!”萧道途大声反对道。

贺欢神情极为严肃:“住口,这不是小儿胡闹,你我三人,都是北朝嫡脉,万不能同时遇险,再有不遵守军令,我便将你们打发去守凉州!明白没有?”

萧大狗和二狗见贺欢认真起来,只能纷纷皱起眉头,没有回答,但他们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述说着别扭。

“回答我!”贺欢怒道。

大狗二狗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应是。

贺欢点点头,这才带领兵马转身,直奔内城而去。

建康内城,又称台城,经过东晋到如今,数十代人的扩建,殿阁崇伟,宫室绮丽,规模极大,但布局也极是清晰,沿着中轴线而建,从正中的大司马门而入,经过四道直线的宫门,便能皇帝所在的太极殿。

台城高大,在平时,想要入城,需要过五关斩六将,但此时,贺欢却再度感觉到畅通无阻的状态。

一时间,他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惶恐。

这种被玩于指尖的感觉,难道皇帝早就已经不在建康城?

但国都一破,于皇帝,便是家亡,怎么会有人放弃稳固的宫城,而逃离于外?

难道是阿萧做的?

但是阿萧在北国纵然是皇帝,在南国又怎么能做到如此?

贺欢越发难以压制内心的惶然,他在阿萧面前,他能很大胆,还能很心细,更能肆无忌惮,但有一点,他却是万万不敢的,那就是质疑阿萧。

从幼年的初见,他戴着那把小刀,经历过苦难时,只能握紧它,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描摹他的容颜。

那是他用尽所有勇气,所有幸运,才敢去追寻,去握紧的存在。

哪怕他的存在,飘渺得宛如他的幻觉,让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担忧他下一瞬,就会消失在人间。

如果这也是阿萧的计划,他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呢?

贺欢来到宫墙之下,仰望着那高大的宫门,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但是,这些踌躇只是一瞬,下一秒,他挥起手,身后,再度传来炮火的轰鸣。

那高大厚重的城墙,在昂贵的火药下,轻薄如纸,并没有多坚持几个呼吸。

战马踩踏着钉着巨大的铜钉的破碎城门,仿佛踩踏在这个王朝的命运之上。

终于,这支骑兵一路冲刺,来到了属于国君所在地,太极殿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本该在这里朝会百官,只有寥寥几位,都平静地站在殿前,广场上只剩下寂静长风的呼啸。

那宫门洞开,侍者静静守候,仿佛在等着贺欢,前来朝拜。

贺欢策马走到长阶之前,沉默数息,终是领着兵马,缓缓走入了那处大殿。

修缮过宫殿,铺设着的大片的琉璃瓦,柔和的天光从粱上撒下,洒在那端坐正中,宛如天人的帝王之身上。

他身着黑红衮衣,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定格,岁月只是让他的眉眼更加优雅静谧,那属于的帝王气势,却从不因为他的所在的处境,而更改过。

那种威严,甚至能让人忘记他那俊美到不似人间的容貌,而只记得那似乎可以看穿命运的双眼。

但是,这些对贺欢,都不重要。

那一瞬间,他的呼吸与思想,都在同一刻静止了。

他,看到了谁?

“阿欢来了,”那王座上的帝王居高临下,凝视着他的神情,带着些许玩味,微笑道:“你必须杀了我,这,就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