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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过了,吾只是忠悌难两全矣,回头必不忘你二人。”

“两面,不要拉倒!”崔鸢怒道。

“亦可!”温峤一口答应,满意地拿了镜子走了。

崔妹子这才回头凶道:“你跳大傩都不注意一点的么?”

“这不是怕被他发现,所以很久没跳了么?谁知道这么一次就被发现了。”崔涞抱怨,“啊,这个世界真讨厌,有点爱好怎么了,吃他家饼了?”

“算了,知道就知道,你以后至少可以随便跳了。”崔鸢拍了拍兄长,“也是好事,对了,温峤的姑母是南方人,回头找找他,看有没有门路收丝。”

最近的纺织厂已经不满桌于麻的生产了,他们经过研究发现,蚕的产丝量并不低,但缫丝的耗费的人力太复杂,需要把茧放在滚烫的热水里,用手抽丝,很容易烫伤,就是一个熟练的织户,一天也抽不了多少丝,所以养蚕人一般也不会全力养,只养需要的量。

但这个问题对玩家来说就是笑话,有工业机器在手,他们会怕丝多?

开什么玩笑,于是重金求大量的生丝或者蚕茧,听说已经在试制缫丝机了。

“没问题,”崔涞想了想,“我们可得好好压价,把亏的赚回来,对了,回头让家里把多的绢出掉,我觉得丝绢价格怕是要完了。”

“我也觉得。”崔鸢骄傲地抬起头,“大兄,以后崔家,就看到我们俩的了!”

“理当如此!”崔涞点头认可妹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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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峤满意地离开两兄妹,没有上车,而是漫步在这黄昏的街道上。

路尾的一个小广场处,有大量的人围绕在那里,那有着一面宽墙,贴着各种招工告示。

市政安排了几个认字的人,每隔十分钟,就读一次上边的消息,而下边的人则在讨论着去哪些工坊比较好。

有的觉得炼焦工坊不错,每个月都有碳做补贴,那碳是商队喜欢的东西,收购时都很大方。

有的觉得修路队待遇好,还有一些淘汰的小车,便宜买回来,找个木匠修一修,就是个好家伙,帮着家里拉货。

有的觉得铁坊好,不但收入高,还有房子住,每个月能吃一回肉呢!

还有的深得陶瓷、砖瓦、玻璃、水泥都不错,大家吵成一团。

吵够了就又说起书本的事。

温峤听到这,顿了顿,转身走到一个很是寂静的店铺里。

这里放着一摞摞的书本,让每个进来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都想不到,这世上还会有人卖书。

书,素来是极贵重之物,从古至今,都是相互间借阅抄录,有那么一两本,都是反复揣摩,传于子嗣,如今的士族,不同的传法,也就诞生了不同的学派。

各家藏书,如果不是非常好的交情,绝不会允许借阅,那些家道中落的寒门士子,就是卖儿卖女,也绝不会卖掉书籍,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家族崛起的关键。

普通农人甚至一辈子都见不到纸张木简。

比如同是儒家,他温家以《公羊春秋》传家,父亲幼时教授处事之道,便以此为例,这就是因为《春秋》这本书经文言简义深,不同人有不同的解释,当年最出名的便是左氏、公羊、谷梁三家的注解流传最广,各家之间,还会相互敌视。

但这小小收店里,三家春秋注解都有,更不用说儒家的其它典籍了,若是这些都学会了,哪还来的学派?

可为什么算学也要与这些儒家典籍并例,杂书怎能和经义放一个台上……

温峤心下有些别扭,但还是忍住,拿了几本经义之书,还有建安七子的诗集等。

然后又拿了一本数术之书,上书小学数学。

一看便沉迷了,这书文图并茂,简单易懂,他忍不住买了,然后又拿起一本天文书……

但这时钱已经不够了。

他看着一大摞书,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那些工人抱怨书本过贵,到底是有多贵!

他甚至想把刚刚说贵的人扯起衣领摇晃咆哮,大喊这也叫贵!?

深吸了一口气,他给店告罪一声,便出门找到了一位东海王治下的商队主事,拿出才从侄儿那敲诈的镜子。

“此物值几何?”

什么镜子陶瓷玻璃,都不过是浮云粪土罢了。

只有这些书,这些可以让万民阅读的书籍,才是人间最需要、最珍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