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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他把离开消息说出来时,不到两天,他的手下兵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逃掉了——薄盛当年带走的乞活军很多已经在上党安家,和李恢手下有不少旧识,几番沟通后,知道了一点上党的事情,看着以前的和自己一起乞讨的人已经吃上粟米,安身立业,又有几个人愿意跟着那将军四处乞食求活呢?

李恢第二天点兵时,手下几千人已经只剩下了四百多个家将。

“不是让你们看好手下么?”他忍不住咆哮。

“将军,”他的家将神情凄楚,仿佛被人欺负惨了的小媳妇,“他们一个群一群的走,实在是拦不住啊,我们派去拦的人,好多都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那魏氏女欺我太甚!”李恢气地拔剑而起,就想去找魏瑾算账,被家将们拼命拦住。

有机灵的,已经去请了薄盛过来。

“大兄不可啊!”年轻的乌桓将军骑马过来,抱着以前的兄弟声泪具下,“大兄如此,实在让弟无颜,但刘玄德当年亦有兵败之惨,兄岂可因一时之气而弃家人于不顾啊!”

李恢也不过是一时气极下不来台,有兄弟递台阶之后,便也顺着梯子下来:“如今吾沦落至此,如何有脸再留下。”

他冷静下来后,也算看出了上党的潜力,反正现在木以成舟,他当然也可以回到河北拉拢重新拉拢流民,但这些日子他也体会到流民军的不易,他又不是石勒那种以战养战之人,而去其它地方开垦,又有受尽本地人的白眼,只能硬着头皮流浪生活……

所以便先留下来吧,等局势稳定了,再图其他。

于是等第三天时,李恢调整好心态度,再次拜见魏瑾,淡定地表示自己这几天考虑好了,愿意在您治下讨生活。

魏瑾笑了笑,勉励了几句,让他去军营里先住几日,在徐策手下听用。

看到他有些不甘心地退下,魏瑾拿起茶碗,轻啧一声:“我这个股,居然也有人买了,不容易啊。”

进了她的门,想出去了,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是女子,光这一点,就绝了大部分人投奔的路。

“孟岚专门派人去把他手下骗来的,不是买你,”单谦之悠悠道,“人家就是拿你当备胎用着,等自己的真爱出现呢。”

魏瑾白了他一眼:“就你有嘴。”

单谦之轻笑一声:“何必不悦,待得过些时日,局面便大不同了。”

他拿起一封天师道眼线刚刚送来的加急信,递到魏瑾眼前。

魏瑾打开一看,上边只写着寥寥几字“帝私信于晞”——意思是晋帝绕过大权臣东海王,悄悄去信于大将军苟晞。

她将信放下,有些无奈道:“天下庶民何辜。”

东海王离开洛阳快一年,就是想缓和和晋帝的关系,但晋帝年轻气盛就算了,还是个心里没谱的。

东海王走开,是给他留面子,他这一年驳回很多东海王的请求,政令也不过东海王之手,本身就已经让东海王不满意了,他到好,如今还和苟晞联系。

皇帝绕过权臣私下联系军阀,还是联系刚刚和权臣关系不好的军阀,这就是想推翻权臣啊。

他这作法,若说事密不让权臣知晓便罢了。

但目前的情况是,连她这个远在上党的方镇都知道了啊!

真当东海王是死的吗?

“罢了,”魏瑾神情复杂地道,“这两人都是听不进劝的,也是气术已尽。”

单谦之微笑道:“那河北乱局,谁入都无法可解,你已救了很多人,无需自责,不破不立罢了。”

魏瑾轻笑一声:“自责倒未有,只是可惜罢了。”

河北的乱局,需要一个重兵、有治世才华、巨大威望、和皇帝相互信任的人才有可能平定,她去了妥妥就是送的,没一点作用。

很可惜,前边的标准和最后一个“皇帝信任”,基本是不可能相容的。

收到这个消息,东海王很快就回到洛阳,到时,必然是血流成河。

可惜那些被无辜卷入的人,大势之下,无人可逃。

单谦之转头看她道:“你努力过,以后的事情,便不可惜了。”

魏瑾矜持地点头,低头翻看下一张朝廷的公文书信时,目光微微一凝。

“怎么?”单谦之问。

“没什么大事,”魏瑾随意道,“来了个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