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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还好吧?”苍秀儿难得地关心了一下上司。

“尚可,”崔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秀儿倒上,“崔氏的本家在清河东武郡,并没伤到根本,族人的反抗便不强烈。”

“那些士族你可还治得住?”苍秀儿又问。

“尚可,”如今的崔涞完全不像一个未满二十的少年,他的顾盼之间,居然已经有上位的杀伐果断的风采,“天下之争,无非一个利字,如今他们对种地已不是那么热衷,反而对工坊甚有兴趣。”

苍秀儿笑了笑。

这说时,崔涞和渤海的士族,无论是主动也好被动也好,都已经接受了她传播的思想。

按苍秀儿的书本所记,自古以来土地与人口,这两样就是士族与国家矛盾的根本。

士族需要藏匿土地与人口,作为扩大影响的资本,而国家也需要土地与人口,这是一个国家税负与征战的基本盘。

士族的土地兼并达到国家无法承受的地步,国家就会崩塌,一番洗牌士族后,土地被重新释放,新的国家出现。

此书出现后,天下读书人发现了,一时争相购买,成为畅销书,因为按其中的内容等级来说,这是和《商君书》一样,属于禁书的等级。

简单的说,这在古代是“帝王之术”,普通人看,是要被杀头的。

但如今的大家都知道了,便也懂了渤海郡想要什么。

士族中的一部分开始买上党股了。

“王浚那边如何?”崔涞又问。

苍秀儿笑道:“司马游统已经联络好,但光他一人,还不够。”

崔涞等她继续。

“王浚对属下戒备甚深,司马游统不过是在外的将领,是打不开城门的,”苍秀儿走到地图前,指着北京城的地势,“看,蓟县之地,三面环山,一面倾斜入渤海,王浚如今在靠近渤海的东面留有三只重兵,而司马游统只是其中一只。”

北京的西、北和东北,都是被阴山太行山环绕,东南是缓缓向渤海倾斜的大平原,也是最适合骑兵突袭的大平原。

直接用骑兵冲击,不是不行,但这样必然就要攻打蓟县,和苍秀儿这种喜欢以小博大的行事手法不合。

在她看来,幽州的城和人都是自己的,岂能消耗在这种内乱之中。

崔涞立刻递上台阶:“你的意思是?”

“王浚最大的弱点,便是自以为是,他所认定的事情,谁劝都无用,”苍秀儿在北方的地图上点点,“如今三面受敌,他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宇文鲜卑。”

北方的三只鲜卑拓拔、宇文、慕容,东边一只段部鲜卑,只是宇文鲜卑明面上还不是上党的势力范围。

没办法,宇文部和其它的部落无论语言、文字、发型都不相同,拓拔家慕容家都是满头绳索一样的小辫子,叫“索头”;宇文部是刮掉部分头发,叫“髡头”。

形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宇文部不是从大兴安岭那边过来的,而是当年匈奴西迁时,留在草原的一群掉队部落,在打不过鲜卑的情况下,就改了个名字入伙,算是加入他们了。

所以,宇文部和其它鲜卑的冲突不断,老受欺负。

“只要宇文部和王浚结盟,那便是雪中送碳,王浚定然欣喜若狂。”苍秀儿看着地图,修长的指尖点在了王浚的治地北方,“他的督护孙纬素来忠心,若是知道宇文部是我们的人,必然会去阻止。”

崔涞若有所思:“而反间计我们已经在段部身上用过一次,王浚肯定会生疑觉得是我们又在搞事,不会相信,甚至会怀疑这是手下担心自己被分了宠幸。”

“不错,以王浚的性子,他一定会大肆封赏宇文部,甚至给更多权利,那时,便是我们动手的机会。”苍秀儿打了个响指,肯定地道。

“但是,宇文部会甘心当我们的棋子?”崔涞困惑地问。

苍秀儿笑而不语,只是低头在桌案上轻轻写了一个字。

崔涞顿时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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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燕山之下,草原上的一只部族正躲在山谷的避风处。

今年宇文部鲜卑的日子依然不好过。

这些年,草原的白灾几乎年年爆发,大量的畜生被冻死,每年都会有年老的族人被遗弃。

而王浚在南方,兵强马壮,东边的慕容部和西边的拓拔部,都挡住了宇文部扩张壮大的路。

尤其是前些年,宇文部和慕容部一番大战,被慕容部占了辽西大量土地,到现在都是宇文部落心中的刺。

……

“糖五百斤,蒸酒五千斤,茶砖一千斤,布一万卷,铁锅一千口……”

宇文逊昵延一张威猛的脸上满是愤怒:“这是侮辱,你以为,凭这些钱就让吾等背盟吗?”

肖晓晓道:“这些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双倍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