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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女帝入城后,便将坑洼的道路修整了一遍,否则这便是两马拉车,也是拉不动这一车人。”纪鉴笑道,“使君回城,可是为了叙职?”

女帝入主建邺之后,便要求郡守县令前来叙职,考较治政水平,问的问题不算刁钻,只要认真管理过治下的,都能答上,成绩不错的,不但暂时能继续管理地方,还有提上一提的可能,但那些成日喝酒聚会把事情都丢给亲随的,必然会被驱逐,没半点道理可讲。

纪鉴就是低空掠过的那种,女帝的考较是“合格”,听说优和良的都有,让他很忐忑。

“前日已述职过了。”桓彝微微一笑,“女帝觉得吾还算不错,调我入建邺,协管事物,这才急急购了家宅,带着家小来此,也因要得急,这才费了不少积蓄,暂时买不了车马。”

纪鉴瞬间就柠檬了,看桓彝的目光便充满了羡慕嫉妒,这至少是得到了优的评价,才能如此啊。

他不由得言不由衷道:“这也太冲动了些,城中宅子价格甚贵,不如租住一宅,何必倾家去买?”

桓彝摸着胡须,笑而不达,倒是他身边的夫人抱着儿子,微笑道:“夫君听说城中将要建学,那宅子早买了,也方便稚儿求学不是。”

因着这消息,城中宅地价格猛涨,他们家也是托了关系,这才买着。

纪鉴于是更羡慕了,他家在城中也有宅地,但离着筑学之地甚远,受不得熏陶。

桓彝当然也看出这一点,便转移话题,感慨道:“这不过两月,城中风貌大是不同啊。”

以前街头乞儿成片,卖儿鬻女者已经有专门的集市,如今不过数月,棚户烂瓦不见,街头乞儿也几乎看不到,听说是女帝手下招人筑新城区,凡是去做活的,不但给吃食,还给棉花御寒。

这却是让冬季不知少了多少会冻饿而死之人。

纪鉴也点头:“陛下治理天下的手段天下文明,连海外也知晓,前些日子,我家在广州的船队,还听说万里海疆之外,都有人献土于陛下,却是真真的名扬四海了。”

“哦,阁下在广州也有船队?”桓彝惊讶道,“原来你是丹阳纪家。”

纪鉴终于找回一点面子,笑道:“不敢,我这江东小族,原只是依托周沈两家,小打小闹罢了。”

“不知船队如今收益几何,听闻如今大家都在寻求入海的门路?”桓彝也是有点水平的人,否则也不会被调到中枢来了。

“嗯,是北方异人,建议我等入股海船商队,”纪鉴说这到事,很是愉悦地道,“如今海商繁华,很多大船都建起来,交广两州皆是夷地,若是能将其化为熟地,教化百姓,不但是大功一件,也能运来无数财资,远胜土地产出。”

更重要的是,如今有南方耕牛和犁的改革,让耕地的人减少了,多出的人若是直接放了,他们总觉得可惜,但若用到海上,无论的捕鱼还是送货,都是要人力的地方,很多有世族都愿意掺上一手。

“如果能入矿山水利道路,岂不更有利?”桓彝问道,这些也都是女帝向来喜欢退行的政绩。

“那也要进得去啊,”纪鉴有些不悦地皱眉道,“那些异人,说我们什么‘安全意识不足’,大多不要我等参与,便只能入海了。”

还有更重要的话题他没说,按异人们的说法,若是海运坐大,将来未必不能在海外圈占土地,立以国家,把在这里享受不到的特权,在海外享受。

当然,这些可能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家族兴旺,本就要从自己开始,总不能全指望儿孙吧?

“原来如此,听说南边又新开了许多茶园?”桓彝不动声色地打探道。

“南边茶树甚多,北地又需茶,自然便多种了,”做为江东地头蛇的纪鉴随口答道,“尤其是山越夷人,他们那边多山少地,难心耕种,茶与药材是他们少有能用来的换盐粮的东西,听说江州和广州的山蛮还和那个孟静深合作,每年产的茶,都被她包了,唉,北方茶道,如果能掺进去,那就是天下大的赚头啊。”

听说一袋茶叶,在北方草原就能换一匹健马。

“山越夷人,可是因此听话许多?”桓彝若有所思地问。

“岂有,”纪鉴摇头,“听说许多夷人为了争得茶树,相互攻伐,很多被分而化之,还有的被驱逐出山,成了那孟静深手下的山蛮士卒,连当年的宁州女刺史李秀都在她手下效力了。”

桓彝心中一凛,心想那李秀姑娘果然也是有心人。

两人又说了些这数月的变化,这时,纪鉴拱手道:“家宅已至,不如使君前去小坐?”

桓彝婉拒道:“多谢相请,然如今家宅刚迁,诸事烦多,还是改日吧。”

两人于是约定了时间,相互告别。

纪鉴走后,桓彝逗弄着儿子:“温儿,看为父为你前程,连车马都赔了。”

他夫人瞬间拍开他的手,嫌弃道:“你手冰,小心冷到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