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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个昏瓜,但严江觉得这话说得还是蛮有道理的,赵国国君们就很适合言情男主人设,一脉相承的不靠谱,只是结果嘛——他又转念一想,这人心命运本来就不靠谱,就比如说秦王政家虽然六代靠谱且没有真爱,但他的儿子们个个都像跟隔壁老王生的,没一个继承到他的英明神武。

想到这,他怜悯地看了一个睡得香甜的扶苏。

“罢了,还有二十几年呢,早着。”他无奈地摇头,继续给陛下喂肉。

陛下见他心不在焉,十分不悦,一边吃肉,一边思考着赵国这麻烦铲除后一定把赵嘉给坑杀掉。

“我还要见李牧呢……”严江悠悠地抚摸着陛下,“明天再去见见赵代,不如便从这边下手好了。”

陛下心中的危机感越发地重了。

次日,严江如约见到赵代,他这次没有带着左车,而是独自一人与他谈起了诸子百家,诗经音乐,还有最近新流传的“严氏之说”。

严江一时好奇,问从何而来。

赵代说起因由,原来最近秦国有一奇物“纸”畅销六国,细薄如绢,落笔成诗,收卷成册更是方便无比,引六国士人争相购之,这些日子秦国已经不只满足于卖纸,还开始卖书,书中之字竟然完全相同,听说是严子之印术而制,引文人尽赞之。

《严氏之说》便是秦国所卖中夹带而来,贵族以藏书为荣,自然会收藏一套——这些年荀子立老去后,除了韩非之说,已经少有大家著书了。

赵代还讨论起其中治国之术,赞其独辟蹊径,目光深远,必是大材,秦不能用甚是可惜。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严江微笑着应付他,聊天说得累了,便见他请严江出游。

天气尚冷,披着皮裘尚要取暖靠抖,有什么可以出游的?

严江心中疑惑抱着扶苏的,上了他的车架,在他的邀请下,上了赵国的城楼。

“先生可知,惜年赵氏先祖去世,便安葬于夏屋山,让其子着孝服祭拜眺望,”赵代指着远处山峦,幽幽道,“这是望诸代赵君知晓天地,开疆拓土之意。”

然后便是提起了赵国历史,如赵氏孤儿那场大难,还有三家分晋……

他娓娓道来,嗓音清澈,长得又十分好看,倒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烦闷。

严江偶尔接着他的话头捧一下,气氛倒不冷淡。

然后赵代更进一步,提出严先生是否愿意入他府中做客,他家虽然简陋,但还是比那客舍要好得多,平时有空时,他望请教一番。

这是要就近拉关系么?

这个可以!严江大大方方地同意了,他也不太喜欢这时代的旅店,洗漱都十分不便,有人相请当然更好。

赵代眉眼突然就带上笑意:“先生行事磊落,吾方才还担心你因故不肯至呢。”

“过奖了,不过是懒惰疲惫,随遇而安罢了。”严江与他相视一笑。

赵代微微点头,俯身做揖,行了交友之礼:“在下赵嘉,字代善。见过先生了。”

严江见他出招,也只是微微一笑:“严江,无字。”

“先生可怪嘉未用表身份?”他轻轻苦笑道,“实是最近声名有损,几不敢于邯郸现身。”

最近他刚刚被废太子之位,几乎所有人都在同情他。

“声名不过外物,公子一身正气仁德,何需在意他人目光。”严江并不介意,将此事略过,便同意收拾一下东西,等公子来接。

扶苏没有搞懂他们到底在弄什么鬼,浅浅的眉头就皱起来,超严肃了。

严江低声道:“他是在想和我交朋友拉关系,我就让他拉了。”

他需要的是搞一点小事,得找一个小小的跳板,至于这跳板是谁,并没有关系,对方是送上门来的,吃掉就是了。

扶苏眉头皱的更紧了,十分担心地揪住了先生的衣服,像个小可怜,都把严江惹笑了。

于是回去收拾,赵嘉派人来接,等陛下醒来时,已经被严江抱在怀里,入了别人的客房,正与那公子嘉谈笑风声,瞬时色变。

“赵曲以筑为声,与舞为配。”公子嘉谈有一手好琴,更能把严江随口哼哼的调子弹出,陛下还在震惊中时,便看前者把手指点对方击筑,指出每个音调的位置。

“大善,我之家乡筑已失传,能得见其音,不枉也!”后世已经没有这种乐器了,严江顺着敲了几个音,在秦地虽然也有筑人,但那音乐就别提好听这话了,和敲瓦差不了多少,李信那些棒槌还觉得很不错呢,如今有高人指点,正好可以留下仔细的记载。

猫头鹰一时如受雷击。

文明是可以征服人心的——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得如此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