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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秦王看他一眼,将国书拿走,反复把玩,唇角微弯,道:“还能如何,想是劝齐王示敌以弱,借刀杀人而已。不论国书有无,寡人皆会兴兵罢了。”

郦食其想来能劝的,就是说如今这局面,秦军来了你也接不住,不如的请问来平乱,到以示对秦国臣服,死马当活马医,没准大王看你机灵,不削你了呢?

秦王如是一想,略有自得,觉得自己在哪里都是王者。

严江想笑他两句,便见内侍前来通传,说扶苏带着他严子的弟子前来求见。

咦,自己有弟子吗?

张苍已经忙疯了,不是他,那还有什么弟子呢?

严江一时困惑,于是抛弃秦王,带着花花就准备去见扶苏。

秦王略略皱眉,思考着难道阿江在自己白天睡眠时又惹了什么鬼?

于是他淡然起身:“许久未见扶苏,不如同去。”

扶苏一见严江先一步进门,便欣喜地迎上前去:“先生,今日我见——拜见父王!”

秦王大手一挥免礼,便打量地了扶苏身边的另外一位跟着伏地跪拜的少年,见那少年眉目清秀,身量细小,与扶苏相似年岁,甚是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

然后便听严江惊喜地道:“娥姁,你怎么来咸阳了?”

“先生!”男装的吕雉小姑娘已经盈起了泪水,如果不是秦王在侧威严太重,怕是已经忍不住扑过去大哭一场了。

“不要急,先坐下,慢慢说。”看着小姑娘一脸天大委屈的模样,严江的牵着孩子的手坐到一边,让花花给她靠着,然后细身安抚,全然将那边两父子丢到一边。

吕雉却是忍不住了,一声声哭着,话都说不清楚。

秦王坐严江身边,淡然看了扶苏一眼。

扶苏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面色便带了三分苦笑,解释道:“昨日咸阳学宫的十五之辩再开,儿臣前去听学,这位小弟以黄老之说,论起盐铁之政,以稚龄舍战群士,拨得头筹,我见他学识甚丰,便邀请一会。”

然后他拿起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父王:“随后,他便将此册给我,说自己是严子之徒,有要事相见,我见这确实是先生亲笔,便带他过来了。”

他熟知先生观点学识,觉得不假,便带来相见了。

秦王随手一翻,是了没错,是当年在单父时阿江写给那小女孩的,说以后有机会,就回来收她为徒。

不过这两年阿江玩的那么嗨,搞不好早就忘记什么师徒之诺了——他不悦地睨了一眼阿江,这家伙承诺的话就得看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否则转头就忘记不认了。

他回想着阿江曾和阿尔沙克说同生共死、和狄奥说忠心不二、和阿育王说广传佛法、和自己说此生唯一……思及此,他甚至略有一丝优越,阿江只对他是说到做到了。

这时,吕雉已经哭哭啼啼地和严江说了事情因果:“先生,在月前,突然有一伙强人闯入我家,掠了父亲去……”

当初严江教导了吕家儿女几日,吕雉便用严子留下的提花机图样,琢磨出了花布织法,这两年小有成效,成为当地有名的大户,加上吕父觉得女儿不一般,便将一些织室的经营交给女儿,以做磨练。

吕雉也未让他失望,虽然一开始吃了不少亏,但很快上手,做得有声有色,亦增长不少见识。

谁知祸从天降,月前,楚地豪强昭冉攻下齐国薛县,扯虎皮拉大旗,称立吕氏为齐王,而吕雉的父亲便成为虎皮,被强掳去当了“齐王”。

吕雉当时在织室查布,逃过一劫,但她知道,这种纷争无论哪方赢了,她父亲都不会有好下场,而这世上能帮她且她够得上的,就只有严子了。

于是她换上男装伪造验传,通过驿站,借求学之名前来咸阳,但严子岂是她一个庶民女子能见到的?

但这难不倒她,在咸阳打听几日后,她便想到办法,混入学宫,然后用严子给她讲过的道理,成功引起了扶苏的注意。

终于见到您了,不求别的,只求秦军平定齐地薛县时,您说上一句话,别伤了我的父亲家人。

严江略略心虚,想起自己齐国回来路过那次居然忘记带着徒弟走了,否则应没有这样的事情,于是看向秦王。

秦王悠然地转着茶碗,享受了数息阿江恳求的目光,这才缓缓道:“可。”

“民女谢王上恩德,谢先生恩德!”吕雉大喜,立刻谢恩。

扶苏看向那“吕师弟”清秀的眉目时,却还是没看出异样——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在未发育的情况下,很难分辨出男女。

他又想起先前对“师弟”学识的吹捧,再想到对方孤身一人前来咸阳套路自己的胆量,默默抱紧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