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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点头:“然后呢?”

盐泽长年被海水侵袭,难以耕作,这些很是常见。

“我想把他们分给前来为丁的士卒,做为职田。”赵士程平静道。

宗泽忍不住皱眉提醒道:“这、这也欺人太甚!小公子,如此一来,怕是那些兵丁立刻便要哗变。”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那个方子了。”赵士程微微一笑,凝视着这老头,不放过一点细节。

“哦!”宗泽手中的茶碗往一敬,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道,“公子请讲!”

“若是在这里依海筑田,必能将海水留在此地,”赵士程语气淡定,但说出的内容却是一点不能让人淡定,“知州,密州雨季集中,常年烈日,若以烈日晒盐,比之煮海,可得几分利?”

宗泽先是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意思。

赵士程于是又重复了一次:“知州,若是以日煮海,比之以火煮海,可得利几分?”

宗泽终于听懂了,他默默将茶碗放下,又拿手按了按额头,摊了一下手,想说话,却感觉口舌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又倒了一大碗茶,咕噜咕噜地灌下去。

一番操作,一番牛饮,放凉的茶水终于让这位新任知州冷静下来,他张了张口,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终于用沙哑的语气问了出来:“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赵士程微笑道:“田中麦粟长成,不过是以光以水之利;田中生盐,亦是以光以水之利,自然之道,本就如此简单,知州又何必如此惊讶。”

“以光以水之利……道法自然!”宗泽深吸了一口气,他听懂了,也大受震撼,“这自然之道,竟是如此简单!”

赵士程点点头:“不错,天生万物养人,自然之道,本就如此简单,别扯远了,你说,这些田,能那些人留下为军么?”

“不能!”宗泽说得斩钉截铁。

赵士程皱眉。

“盐为朝中大利,这千顷盐田所产,必然惊动朝廷,小公子你就会入那蔡京之眼,麻烦不断,盐田和周围田产也会归朝廷盐监所有,”宗泽在朝廷上还是非常有经验,他认真地看着那张河口出海的地图,思索数息,“不如这样……”

他指着河口两岸:“你另外选择一条河口晒盐,那里由盐监司负责管理,这条继续做为港口织纺之地,这海边小河众多,有盐监司在附近,他们自己会迁入民户,送来的官奴,你则可以在其中招揽人乡人,来你那织布赚薪,此为借鸡生蛋。”

赵士程看着他,听得不是很懂。

宗泽思考了一下,简单解释道:“另外拿一块地,给朝廷晒盐,朝廷的盐监司都是肥差,由大官家中亲朋好友担当,只要你钱给够了,不但能低价买盐,还能把他们的厢军、车马、人手都挖过来,别说五百户人家,只要地方装得下,迁五千户于他们,都是小事,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赵士程懂了,也就是说,他即将迎接一大波贪官和权贵子弟在他的地盘附近。

他有些兴趣缺缺:“那此事就拜托你了,其中的耗费,我可以借给你。”

宗泽突然起身,俯身向他敬了一礼。

“这是为作何?”赵士程抬头看他。

“晒盐之法一出,私盐必多,盐价必降,”宗泽道,“老夫替天下百姓,谢过公子大义。”

赵士程看着这位老人,仿佛看到历史书上那河畔逝去的身影,叹息一声:“不必说谢,我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谢当然还是要谢的,不过宗泽老先生出门时,在门外大笑了好一会,这才大步回家。

赵士程则拿着一块玻璃,让他们磨成小圆片,然后在背上做了个银镜反应,涂上一层漆,看镜子效果还将就,就准备回去找个木盒垫上丝绸,去老妈那骗钱。

种舅舅从听到以田晒盐法后就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连抱小孩上马时都险些横着放了。

赵士程没想到一个制盐法改良会对他们冲击那么大,微微有些心虚,又果断抛之脑后,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去老妈那骗钱,她可没有老爸那么好骗,肯定会被砍价。

然而回到家里时,发现老妈不在房里,而内院一片兵荒马乱。

赵士程终于在一个偏院找到了母亲和父亲,正要过去询问出了什么事。

这时,一名老妇人匆忙小跑来急急道:“老爷,周姨娘腹中胎位不正,这孩子怕是、怕是悬了,您看,这要是太久未生,那是保大,还是保小?”

赵仲湜还未开口,旁边的管家已经怒道:“这还用问?那孩儿是皇室宗子,自然是要先保住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