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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水啊,如今已经成为大患,分为两流,各入东海,水缓而沙淤,年年修堤,年年决口。

尤其是仁宗、神宗、哲宗,每隔二十年,就有一次改道决堤,仁宗年间,六塔河决堤,淹没了大半河北路,神宗年间,曹村决堤,淹没良田三千万亩,哲宗年间,内黄口决堤,京东之北,尽成泽国……

到如今,修修补补,也总有小段堤坝溢水,也不知下一次大的改道,是去哪里。

不远处,那王洋正走被簇拥着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周围的人十分虔诚,用极为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王洋笑了笑,大声道:“各位乡亲,今年新镇的新地皮已经划下来了,你们只要录入户籍,就可加入新镇,暂时安置。”

有人问道:“为什么去年来的人就可以修大屋,我们不用建么?”

王洋朗声道:“因为去岁百废待新,人流极多,你们这数百人,我在已有的屋中划出一半外街区,不需要再新建街区。”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问道:“王里正,那咱们要去哪个坊?”

王洋大声道:“我已知,各们都是自黄河而来,曾被征去回河,家家都是修河堤的一把好手,准备让诸位在密州兴修水利,在新镇修建盐田海堤,到时,工钱绝不会亏待大家。”

“修河堤有什么好!”立刻就有人反对了。

“对啊,修河堤辛苦又危险!稍有不对,还会被问罪。”

“三易回河都折腾修了几十年了,我们不修!”

“对,就是不想修了我们才逃荒的。”

下边的人纷纷鼓噪起来。

“水利万物,这今天的河道,就是咱们子孙的将来,”王洋并没有用大道理来打动人的意思,他提了一句,便直接了当地道,“凡是我新镇河工,每日工钱四十文,面食管饱,还有一两肥肉可吃。”

此话一出,先前还纷纷反对的众人立刻就换了阵营。

“既然王里正您那么看得起我们,这河堤,我修了!”

“对,河堤利民,为了咱们子孙,就该辛苦些!”

“修河堤有什么不好,我最喜欢修堤坝了!”

“就是,王里正,我是妇人,但挑土也不比男儿差,能算我一个么?”

王洋面带微笑,一一答复,然后让他们准备一下,过几天就推举出一个街长,还有五个队长,准备弄五个河工小队。

已经熟悉新镇规则的贫民们立刻踊跃起来,交头接耳,有些有心气的,已经准备大干一场了。

王洋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命助手登记后,这才踏着有些疲惫的步伐离开。

张叔夜也缓缓接近了他,疑惑道:“王里正,你为什么要修河堤呢,老夫看了这新镇离海岸还有些距离,也不适合修堤筑坝。”

王洋随意道:“这是为了将来治理黄河准备的。”

张叔夜惊呆:“治、治河??”

王洋点头:“不错,有何不对么?”

张叔夜忍不住笑了出来:“王里正啊,你可知朝廷为了治河花费多少,又有多少名臣损在这治河一事之上,当年朝廷停止回河,又河北路民夫们是何等欢天喜地。”

当初真宗年间,黄河下游决堤,分为两条,一条流向北边燕京,一条走了南边,朝廷为争议如何将黄河导入正途,耗费无数,却依然糜烂,文彦博、王安石、司马光,都在这里边栽了,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辈,居然想着治好黄河?

不知道黄河水清,那是圣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么?

“前人不行,后人就不行么?”王洋很平静地道,“黄河之路,无非两条,一条是加高堤坝,束水冲沙,一条是止住西北采伐林木,以林治沙,我辈若想有所作用,自然应该一开始就做。”

张叔夜疑惑道:“护林育土,我尚且知晓,这束水冲沙,又是何意?”

王洋回想了老师的以前提过的教导,淡定道:“水急可带走污秽,黄河至下游后,水道平缓,自然淤积,若是水道湍急,自然会将泥沙带入大海。”

“只是如此简单?”张叔夜神情大震,忍不住追问。

束水冲沙!简单几个字,却仿佛给张叔夜打开了一扇大门。

这些年来,他任开封府尹时,开封段的黄河治理也归他管辖,见过太多的失败,这些年来,朝廷一直都是力主改回故道,屡屡失败,而这个办法,却是从未见过的……

“当然不是。位置,配合的水坝,还有财源,都是成功的关键,”王洋这次就没急着表现了,这个饼可比西北赚钱大多了,得继续画,他看车架来了,便道,“但这些事,太遥远了,还是等我把密州的河堤修好吧,张监司,在下尚且有事,先走一步。”

张叔夜却不想等了,他伸手追了上去:“且慢,王里正,你何时有闲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