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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拉上车, 当然不能只是诱之以利,更重要的是在诱之以利后动之以情。

别看刘锜比种家舅舅要年轻几岁,但和一看书就头痛的种彦崇相比, 刘锜的诗词经义也学得很不错,虽然不到能直接考中科举的程度,但做一两首能看的诗,写一篇会被师长赞扬的文章, 还是信手拈来的。

简单点,就能算得上是个读书人。

对, 文武双全那种。

所以,他虽然年轻,也带着读书人的天真, 在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之外, 也多少沾点忧国忧民,尤其他很怅然地说从西北过来时,他还顺路去颍川拜访了天下有名的文宗苏辙先生, 老先生虽绝口不谈时事,但话里话外, 都是期盼他这样的年轻人在朝廷中有所成就……

“什么,苏辙还活着?”赵士程瞪大了眼睛。

刘锜叹息了一声:“活着, 我去时,还陪着他游颍昌西湖, 泛赮水,不过之后就染了风寒, 听说他也有背疮, 去年冬天养了许久, 今年都好些,总是复发,他也七十三了。”

七十三八十四,这两个年纪,都是老人的大坎。

赵士程一时心动,疯狂想去见见这唯一还活着唐宋八大家之一,但他知道不行,他还是个小孩子,没有父母陪同他要是敢偷偷去,老爸老妈必然会打断他的腿。

嗯,那,就换个思路。

“那你这次回去时,把这个带给他吧,或许能有用处。”赵士程从旁边拿了一个瓶子,递给他。

刘锜好奇地打开,顿时瞳孔巨震:“回天丹?”

赵士程这才想起来,自己做这个药一开始的作用,就是为了套大哥,拿来给他岳父,也就是刘锜的父亲治病用的,刘锜认得这药,并不稀奇。

“对,就是你父亲吃的那种。”赵士程解释道。

刘锜捧着药的手微微颤抖,看小孩子的目光充满了感恩:“原来这丹药,是从你这出来的!姐夫还说这是他诚心感动上天,由天降来的恩赐……”

说到后边,他微微有些咬牙切齿。

赵士程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不让大哥随便去说的,这药已经给我报酬了。”

虽然拖延了两个月,但如今这报酬到底还是站在面前了不是?

刘锜用力点头,准备回头就去姐姐那吹点耳边风,但看那药的目光,还是充满了不舍:“那个,公子,这丹药,你还有多的么……”

似乎觉得这样问有些失礼,他立刻补充道:“我可以买!”

赵士程不由上下打量他两眼,笃定道:“你买不起!”

这话太过于有道理,以至于刘锜那花儿一般的朝气立刻就丧了。

他是真的想要那丹药,姐夫给父亲的药,父亲也亲给过战场上重伤的副将,真的是一药一命,堪称回天之术,早就已经消耗光了,但战场凶险,那些跟随父亲的偏将有难时,父亲也看不得他们死去,所以明明病好了,还是打着旧病复发的名义,去女婿那抢,去骗。

但没想到这种办法才用那么一两次,姐姐居然就无情地戳穿了,甚至还写信告诉父亲自己有点分寸,别可着一个女婿收拾,你女婿那么多。

如今他好不容易越过中间商,找到源头,刘锜可不想放弃,于是道:“那,我可以让军中来买么?”

赵士程摇头:“这东西产量有限,能治哪些病,还在摸索,且等些时候吧,你要是少用些,我倒可以送给你。”

刘锜大喜:“多谢多谢,虎头,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好孩、咳,人!”

赵士程翻了个白眼,叹息道:“这天下好人可多了去了,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新镇,我还要调试一些东西,你打准,就帮个忙。”

刘锜自然满口答应。

赵士程于是又跑去老爹那里,打着听说有珊瑚的消息,怂恿老爹带他去新镇。

赵仲湜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子,你这是把你爹当成骡马了么,拿着个萝卜吊在前边,想骡子往东不敢往西是吧?”

赵士程有些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地道:“那就如何,难道那珊瑚不是你想要的么,你就说去不去吧?”

赵仲湜把手中的珊瑚珠串放在桌上,淡定道:“如今才四月,你爹我不想动弹,这样吧,你留下一枝珊瑚,自己过去,半月之内回来,这日子里,我便不管你是上天还是入地了。”

赵士程心说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于是大怒道:“爹爹你说的是哪里话,好像我故意骗你钱似的,这罪名,我可不背!”

赵仲湜看孩子恼怒的模样,伸出手,把儿子有点肉的小脸一捏,一捏,然后飞快缩手坐回原位,把玩自己的珊瑚珠,随意道:“那就算了,反正那珊瑚,七月还会再到我手里,你不就图我手上几个钱么,去去去,自己玩去,也别想去海边了,在家弹琴画画吧。”

赵士程一滞,但他不是什么固执人,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爬上椅子给老爹捏捏肩捶捶背,软声道:“爹爹怎么能欺负孩儿呢,虎头也只是想出去玩一玩啊,我保证不会玩太久,还会三天封信报平安,珊瑚什么的,怎么比得过咱们父子亲情呢,以后我让那边给你打折好不好嘛……爹爹~~”

难得儿子撒娇服软,赵仲湜十分受用,颇有几番回到食物链条顶端,傲世全家之感,便矜持道:“行吧,珊瑚留下,这次钱你也别要了,早点回来,少惹事,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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