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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士程这几年的不懈努力下, 他已经不必事必亲躬,而是只需要写写流程,发到山水那里, 自然会有人去帮他完成。

这次的味素生产也是一样,先前他亲自教导的几个小书童们如今只是陪上七天才到他这里补习, 其他时间,都在七里坡和学校里, 攻克各种生产的难关。

图纸上的一个反应生成很简单, 但到了实际情况,就远比这复杂,比如原材料,很多材料的产地不同,成分含量不同, 所用的配比当然也不同。

这些事情赵士程初期会管管, 等到几个徒弟都有一点水平了,就果断放手,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只有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报到他这里。

这几个书童如今大约也就是个高一化学水平, 不过在这个时代, 也足够用了, 更深奥的有机化学,他们学了也没有用, 赵士程当然也就没有教。

如今山水的商铺已经是全国大的州府都有分铺的大店, 有的太远的地方, 很难直营, 赵士程便让她用了加盟和代理的制度, 成效显著,市场打开得极快,以至于产能严重不足,他们的很多产品都价格虚高,很是从富户手里收割了一波财富。

赵士程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商业存在最大的价值就是资源的再分配,如今的我朝最大的问题,就是资源分配严重不均衡……”他每月都会抽空去学校,给自己几个头号手下讲几堂课,这几位无论有多忙,都会过来听,远在辽东的陈行舟没有这个待遇,但几位师兄师姐的笔记都是默认要给他抄一份的。

“朝廷不抑兼并,富者连阡陌,贫者无寸土,但是富者良田千顷,也不过一日三餐,一张床塌,简单地说,他土地上生产的东西,他自己一个人,是用不完的,便是加上奴仆、亲人,也是用不完,”赵士程敲着黑板给他们解释,“而这些多余的钱财,最后会到哪里,你们知道么?”

王洋答道:“富户们大多继续购置土地,或者储备入库,作为儿女嫁妆,又或随葬入土。”

赵士程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贫民永远都吃不饱,因为任何多余他们生活的基本食物,都会被收走,所以商业可以从他们手中购出粮食,再通过天灾等种种手段,普通田户破产,兼并他们的土地,因此,要想改变这一现象,劝课农桑毫无用处,而是要将从贫民手上收来的钱粮,用在他们身上,扩大再生产……”

学生们都听得十分认真,张叔夜也在其中,不时提问,他以前对这些有着模糊的概念,但却没法讲得那么清楚,赵士程却能信手拈来,让他钦佩同时,也听得越发认真……若是他真想入朝廷中枢,这些知识对他的作用就极为巨大。

赵士程继续给他们讲解基础设施建设对资源的优化作用,大宋有一个前后朝代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有着广大的工业潜力——这个上下几千年土地兼并最严重的朝代,之所以商业那么发达,就是因为大量农民已经从土地上被赶走,入得不入城求生活。

什么送餐外卖,三百六十行,在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劳动合同的年代,可不是什么好的工作,一个五品官员出门,就能人十来个亲随牵马、开路、担着各种日用物品,这些人都是失地之后生活无着,与主家签了长约的奴仆。

他如今趁着这时候,发展一点工商业,倒也不必像英国那样,搞什么羊吃人,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今大宋的人力太便宜,便宜到卷得不行、卷得想改良技术都很困难的程度。

赵士程甚至还知道后世这种情况不但不会变好,反而会变本加厉,因为人太多,土地太少,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困在土地上,尽可能地提高亩产,他们不蓄养耕牛——因为耕牛需要休耕时的杂草牧养。

这些土地将全靠人力一茬接着一茬地精耕细作,多余的人会挤入城市和工坊,拿着极微薄的薪资,维持可怜的生活。

未来的人们会豁然发现,大宋的人们居然比明清两朝更富有。

要改变这点的,只有工业,提高粮食的运输效率,减少损耗,他或许在未来可以给农户分田,但如今却是做不到的,朝廷还没有乱,天下还没有乱,这时揭杆而起只会被乱杆打死,改革不是请客吃饭,那血淋淋的,有着剧烈阵痛和无数耗材。

所以,煤炭的利用,就是工业最大的推动,山西的煤炭可以供应西北,河北的煤炭可以供应山东,只要用起来,整个天下都会生出无数变化,他必须在朝廷还没乱起来前,把这些产业铺开。

这些学生,则是他最好的帮手,将他的想法传递出去。

……

讲了一天后,赵士程口干舌燥,下课后,张叔夜还主动前来告知,他的族弟张克戬差不多已经收到信了,大约一两月就能过来,他还有其他弟弟,不过都有官职在身,一时半会,还是过不来,倒是即墨县令李光是个不错的人才,你要是闲得没事,可以把他给收了。

赵士程对这话是很不满意的,批评道:“什么叫把他收了,我这是在找志同道合之士,同士,不要说得我好像在拐骗良家子似的!”

张叔夜称是,然后又问道:“那你去不去,那李光对山水管事似乎有几分仰慕,小心被人挖了墙脚啊。”

赵士程微微一笑:“放心吧,山水如今可不是只想相夫教子的姑娘。”

张叔夜微微叹息:“山水姑娘已经十七岁,公子你离长成还有七八年,怕是要耽误她最好的年华啊。”

赵士程无奈道:“你少操点心,只要山水有钱,她找什么人找不到?”

张叔夜本来只是随口一劝,但听了这话,有些不赞同地道:“若如此,便会是有心人图她钱财,非良人矣。”

赵士程随意道:“如今这盲婚哑嫁,能找什么良人,等她自己寻吧,你有那空闲,还是操心你那儿子吧。”

张叔夜神色一滞,重重叹道:“他前些日子,买了你‘碱票’,如今沉迷此道,被我抽了两回,还是难以更改,他还算有几分武艺,你若不嫌弃,便让他在你手下听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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