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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士程让可靠的人手将信传去江南, 交给了陈瓘,随后那边传来消息,听说这位十分清瘦高冷老先生看到字的那一瞬间, 就抖了起来,看完全信后,整个人哭得老泪纵横,仿佛一个百多斤的孩子。

随后告诉身边人,想儿子了,想去山东看儿子的墓碑,随后便不顾家人劝阻,离开了江南,跟着赵士程安排的人手北上了。

全程没有耽搁一天,走之前还有条不紊地把家中财产分了,和老妻告别,决然之态, 如去赴死。

赵士程则给徒弟去信,告诉他你爹真的过去了, 你可把场面撑住, 如今北方大局,可离不得你。

徒弟回信说舟儿明白, 谢师尊相助。

赵士程只能期待那位看未来十分精准的陈瓘别把儿子打死。

就这样, 1115年在纷飞的大雪里过去,今年的冬天, 汴京人惊喜地发现,北方送来了许多无烟炭, 价格便宜又好烧, 闹得炭行调整了普通木炭的定价, 让许多烧制木炭的家族收入降低了许多。

正月里,城中市民们穿上新衣,没有新衣的,也会尽量让衣着整洁,到处都扎起了彩棚,售卖着奇珍异宝,正是一年最繁华的时候。

赵士程收到了父亲和母亲从北方寄来的礼物,除了土特产,还有就是老妈亲手织的衣服和老爸写的字画,他收到嫂嫂的红包,跟在身边的小弟收到哥哥代长辈给的压岁钱,也很快乐。

赵士程回想到到京城这一年的生活,颇有几分厌烦,因为身为宗室的原因,他的势力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无法再结交大臣,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控制军队,更不能经营自己的威望。

至于商业,也基本到了顶,如今的羊毛已经成为与麻、丝等同的织物,市场基本饱和,种麻的数量有些减少,农人将更多的精力放到开垦新的土地、种更多的豆类来补贴家用。

药品的产量则受限于原材料和提取工艺,尤其是大蒜素,大蒜的产量感人,在没有化学合成的情况下,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倒是治大肚病的酒石锑产量不错,和酒一起成为南方最畅销的产品,一瓶十二丸的酒石锑,就能换到一百石的占城稻,那是真的暴利,一盒外卖饭盒那么多的蒿丸,就能拖走上万石的稻米。

可惜的这青蒿丸的产量一样的上不去,工艺太复杂,一年能做上十几盒都算老天保佑了,这点量,对哪怕在新中国成立时都有三千万的疟疾病人的岭南一带来说,简直是少得像买彩票中奖。

按他们的说法,一丸一命,稻米可以种出来,人死了却不能复生。

如今新镇的稻米基本都是这么来的,山水甚至依靠这个在密州、广州都建立了储仓,陈行舟那边花的粮食,都是从这里出的。

其他的化学品,赵士程虽然脑子里有完成的制程,却找不到更多能将他们实现的人手了,因为有机物这东西,很容易出事,没有相关培训,随便招人就是草芥人命了。

真是恼火……他每天在宗学里学的都是些琴棋书画,谈话也不能沾着军政。

唯一能让他开心一点的就是,他最近在京城的算科学校淘宝时,找到了一个叫韩公廉的图书管理员。

这位真的已经不年轻了,都是快六十的老人了,结果一问,他居然是苏颂的手下,当年和苏颂一起,做了一台《水运仪象台》,简单地说,就是一个有三层楼房高,依靠水力运行的巨大木齿轮钟表。

这个发现让赵士程欢欣不已,重金聘请他出来重新研究如何把这个水运仪像台缩小到一人高的样子,却被这小老头无情地拒绝,理由是老了,做不动了,而且做小了,如何运行,动力何来,难道要让人牛马那样随时推动么?

但这可难不倒赵士程,他只提出一个很简单的构想用“发条”来蓄力。

在千年后,发条可不是什么新鲜玩意,甚至是小孩子玩具上随处可见的东西,但这东西对这位亲自算完了水运仪机里一百五十多种机械零件所有繁复的数学测算,还写出一本《九章勾股测验浑天书》的数学宝典来证明的大数学家来说,却是有如天地初开,混沌两分的巨大震动。

瞬间,他们俩的地位易转,韩公廉不但对赵士程的要求尽数答应,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当年制造水运仪象台的所有工匠,凡是能联系的,他都会帮着找过来,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水运仪像台上的天文浑仪,因为按大宋律法,不许民间有观星之术流传,这是大罪。

至于带徒弟啊,研究其他机器这些小事,那就更不必说了,只跟着赵公子说了那么一小会,他就已经感觉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甚至叨念起了“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叹息。

赵士程对此非常满意,给老头准备了上好实验室,材料、甚至还虎口拔牙,从太原那些工匠手中调来产量稀少的锰钢条,给这位大佬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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