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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士程一连抱怨着的徒弟们真是越来越不听话,然后寻了一笼羊肺喂给大鸟阿青,自己则小心地去找鸽子送信。

……

陈行舟收到师父的信时,已经是九月了,在辽东,这里已经进入了秋季。

他那时正在参观怨军的营地。

金国崛起后,东北大量民众为躲避战事,四下逃亡,给辽阳带来了巨大的人口压力。

好在陈行舟经营了辽东好几年,治下有了几分底子,勉强抗住了这二十余万的流民,帮他们在辽东安家,他们吃着薄粥,却干着苦活,累死者不计其数。

但陈行舟也没有办法,最难的那些日子时,他几乎掏空了辽东治下的所有府库,最后还靠着师父的接济的羊毛粮食,另外订下多劳多得的规矩,险险把冬天熬过去,等春来了,才勉强把饥民们的口糊住。

同时,饥民中的青壮被他招入军中,成为了怨军,如今是郭药师的治下士卒。

他今天便是过来视察军中有无克扣军卒的情况。

只是,在听说是陈相公来了之后,他只要沿途走过,便能不断看到有士卒向他叩首。

“什么情况?”陈行舟问陪同的老郭。

“你难道不知如今你在辽东的名声么?”郭药师奇怪地看着他,“救济饥民的时候,你在难民营里和他们同吃同住,又镇压了其中欺压良民的匪类,还让妇孺编制冬衣,你都忘记了么?”

“就这点事?”陈行舟有些头大,随便指了几个,“你、你,还有你,过来。”

郭药师点头,很快,那几个被点名的大头兵都激动地走了过来。

陈行舟挨个问了他们姓名、籍贯,家里还有什么人,住哪里,今天吃的什么……

他问起人来亲切温和,宛如聊天一般,把这几人感动得差点跪下,有问无不答,甚至还主动找话,什么都说了出来。

陈行舟分析了一下,发现这军中情况还成,便点点头,准备去看下一个军营。

“留守等等!”一名士卒突然叫住他,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拿出一个包袱,将一张很粗糙的羊毛披风跪献了上来,“这是我妻与织坊中妇人省下来的羊毛织成的披风,是小人等一番心意,谢过留守活命之恩。”

“受我活命之恩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我都收,家里还要不要别的物什了,”陈行舟笑着摇头,拿自己私印在那披风上盖了个极浅的红戳,“就当我收下了,退下吧。”

那小兵眼中瞬间浮起了泪水,感激涕零地抱着披风,用力叩首。

郭药师啧了两声:“又是这样,到哪都是这样,也不知你和王洋到底哪个厉害。”

陈行舟冷哼一声:“我不这样,你的兵,你的火枪,可都是王洋的了。”

提到火枪,郭药师瞬间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羊,不再提别的师兄弟。

这时,特母哥找了过来,说梁王招见陈先生。

陈行舟微微皱眉,耶律雅里素来闲得发慌,若是有事都是直接来找他,若是正式地让他去见,想来是又来了什么大人物,真是惹人厌烦。

路上,特母哥告诉陈行舟,来的是一位贵客,这位可是真的贵,他是辽帝的亲叔叔,当年差那么一点点,就取代辽帝成为皇帝的耶律淳,先前辽帝亲征大败后,朝廷诸臣十分不满,质疑他不能当皇帝,不如皇叔耶律淳贤德,想拥立耶律淳为帝。

好在耶律淳脑子清楚,知道此时朝廷不能内乱,所以坚决支持辽帝,这才暂时平稳了朝局。

如今,朝廷任命耶律淳为都元帅,过来统领辽东招募的怨军,攻打金国。

“什么?”陈行舟难得带了怒意,冷笑道,“他敢提出这条件?”

当时饥民冲击辽阳时,他多次请辽朝支持粮草,但从头到尾都没人理会过他。

特母哥安慰道:“莫气莫气,你若是不愿,咱们让他死在战场上便是。”

陈行舟皱眉道:“说什么胡话,他可是撒鸾的叔爷爷。”

特母哥淡定道:“辽阳这里,你说了算,殿下若是听了噩耗,最多哭上几日,不会反对的。”

陈行舟轻咳一声:“不要说得好像我在祸害忠良一样。”

特母哥忍不住笑道:“行了,耶律淳算是朝中少有的良臣,他会知道轻重,只是你要想好,咱们是不是真要攻打金国,殿下正等你呢,这事,得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