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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国开始, 大宋的诸位皇帝便笃信道教——当皇帝的人,都喜欢追述祖上名人,但赵大赵二两人的祖辈往上, 实在是连牵强附会都追不到有名人士,于是干脆生造了一个道教皇帝,认为先祖。

所以,后来大宋对道教各种优待,而其中,又以画宗的信仰方式最为独特, 他不是去信仰哪位道君,而是认为自己便是道君下凡, 这次自己封,就是要直接把自己的雕像入庙宇,享受其他道君一样的供奉香火。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 画宗真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物。

这种事情,放在神宗时候,朝廷大臣必然是会反对的, 但因为神宗变法时,御史台谏基本都已经变成了两派相互攻击的武器, 公信力大为下降,而到蔡京为相,更是为了加大自己的权力, 将台谏压制废除得差不多了, 皇帝的旨意大多是通过皇帝本身的私人身份发放出去, 绕过了三省六部直接下达到其他底层部门, 由此一来, 在执行过程中被朝臣劝阻的可能便基本没有了。

蔡京做奸臣,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几乎完全成为了皇帝的附庸,这也是他对朝局危害的最大原因。

赵士程想来搞一次上天禁警,就是在考虑,让他们收敛一点,不要再压榨天下,就他最近在山东一带所见所闻,那里离起义真的已经不远了。

在他看来,大宋的河北路已经百年没有战事,军备废弛到了极限,以至于靖康时金人六万大军,二十天里就从北京打到了开封,这个速度,堪比后世的德械师了,就证明沿途的城镇,没给金人带来任何阻拦。

这次联金灭辽若是能吃个教训,开始重新准备河北诸路的防备,对将来金人南下,就有极大的阻碍效果。

但林灵素轻嘶一声:“徒儿啊,想弄点异像,这事简单,别说你,就算从别的道观拉个道士过来也轻而易举,但你知道,这事难的是如何收尾!吉象还好,若是大的凶象,作为主持的老道我,必然首当其冲,流放都是轻的,一个不好,是要牵连师门的。”

赵士程翻了个白眼:“合作那么久了,我是这种乱来的人么?我做事,哪次不是你求着请着愿意帮忙?”

林灵素不由点头:“这倒是,那你倒说说,要怎么个做法?另外,这事还早,至少是过年完了,最近几个月,还得弄些顺口溜,在京城传唱,提前准备个泥塑木胎什么的,可以慢慢谋划。”

赵士程点头,他当然想直接祭祀大典上将皇帝炸死,但炸死他,林灵素也别想活了,宗室还有的是继承人,想把历史往好的地方扭转,从来都不是光杀人这种看着痛快的事情可以做到的。

生活不易,明明找了那么多手下,但能独当一面的也就那么几个,其它的都太寻常,没那么多的眼界和经验来操纵大局。

“行,那你说说,想示个什么警?”林灵素当然相信徒弟,果断应允。

赵士程思考许久,才道:“我再想想……”

看赵士程这不干脆的样子,林灵素有些诧异,他轻叹一声,给徒儿倒了一杯茶水:“你长白头发了。”

赵士程哇吱一声站了起来:“不可能!!”

他又没熬夜又没抽烟更没玩手机,又才十三岁,凭什么长白头发啊?!

林灵素淡定地拿起自己的茶水,微微勾起唇角:“现在不长,过两年必然也会长的。”

说到这,他不由得苦口婆心地道:“虎头啊,我也算看着你长大,这人生之事,就怕别人帮你做主,我知你是好意,但你也得少操些心,让别人自己做主。”

赵士程许久没被人叫乳名,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我也不想做别人的主啊。”

林灵素微笑道:“要说家国大事,师父我还真不懂,可这天下事那么多,你有那心,别人也未必领你的情,你不能既要天下安稳,又要革除弊政,不能既要抵挡异族,又想不受伤亡,师父我没别的本事,但还是比你多活了些时日,想事事都要,却往往事事皆不可得。”

赵士程陷入沉默,他微微蹙起眉头,不言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若我事事都想呢?”

林灵素笑了笑,放下茶碗:“那你一个神仙下凡不够,怎么着也得百十来个吧。”

赵士程低下头,一口把茶水饮尽。

……

从林灵素那里离开,赵士程回到家中,坐到琴边,随意拨弄琴弦,在琴声里思考如今的局势。

辽国那里很难撑住,就算行舟力保辽阳不失,金国还是会很快拿下辽国,毕竟在宋辽优秀的匹配机制下,辽天祚帝那是在遇到金人来攻的情况下,直接招呼都不打,就跑到夹山里去躲着,和整个朝廷失联了——这大宋三废都做不出来操作啊,辽国后期崩溃的那么快,和辽帝这诡异的操作的有着直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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