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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送了。

被迷之高层瞬间撂倒的他果然送了。

【“咔!”

仿若骨头咔嚓断裂的脆响。

前一刻还在挣扎的警察头颅低垂,倒在地上失去了声息。

他在夜间看不清瞳色的双眼凝固着愤怒与悲痛,直到最后都未能闭紧。

面容仍被黑暗包裹的男人见此,似乎无声地笑了。

随手帮助愚蠢的警察合上眼,男人悠悠直起身,护卫之一走来,温柔地为他擦拭汗水,好似是尖细鞋跟与地面接触,发出的“踏、踏、踏”中间漏掉了一声。

来人无意间踩到了警察一动不动的身体,极小的接触面载上体重,带来的疼痛足以把昏迷的人痛醒,但对方仍旧毫无反应,宛如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男人发出了轻柔却冷酷至极的声音:“拖走。”

“是。”

灯光不知何时灭了。

三人自黑暗中悠然离去,颇大的物体摩擦地表,时不时与路边的障碍物发生碰撞,除此之外,仍是诡异的安静、

直到某一时刻,淡漠的月光照拂大地。

“真美。”驻足的男人感慨。

他的随从恭顺地予以回应,不知情的旁观者肯定会误解,他们夸赞的是这片月色和静谧……】

没错,光看台词,不配上压轴的分镜,读者们真会以为他们停下来看的是月亮,大晚上的这么有闲情逸致。

这是映入众人眼中的最后一幕:

三人同行,被一路拖行的黑发男人落在后面,被右侧的身影无情剥夺了出境的机会。

将外形特征严密遮蔽的黑影还是没有取下,只能凭轮廓辨认出,最右侧的是一个格外高大的男人,最左侧纤细而高挑的影子显然是个女人,中间男人的剪影普通得毫无辨识度,唯一的线索只有松田阵平之前的心声:他的声音十分难听,音色就像用力摩擦砂纸般尖利刺耳。

男人虽在镜头的中央,却并未面向前方。

他偏头,对着的是女人的所在。

黑白漫画忽然有了颜色。

——虽然只有一种最纯粹的颜色,也仅在画面中出现了丁点笔墨。

弯月在云边半遮半掩,地上的阴影间,悬挂在纤细女人颈部的项链,佩戴在高大男人身前的胸针,仿若凝固不化的血滴,锁住了生命的光华。

偏首的男人侧颜被黑暗重重涂抹,唯独单眼红得妖冶,宛如一只身形与黑暗相融,唯独眼珠血腥突兀的黑乌鸦。

他似是在欣赏女人颈间鲜红的项链,可淡漠的那只眼并未收入女人的身影,眼珠微微向左偏转——就以这个好似漫不经心的轻瞥,直视除了夜色空无一物的前方。

不。

前方其实是有【人】的。

就是此时此刻的世界之外,正透过屏幕呆滞地看着这一幕的读者。

读者们:“………………”

【呜呜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救救命啊啊啊好可怕我可怕我觉得他真的在瞪我!妈呀怎么回事,阅恶人颜无数的我为什么会被吓到!】

【大、大大概是氛围加成?!卧槽现在不是关心这个分镜吓不吓人的时候了,松田阵平特么要凉了!他一头撞上的酒厂惊喜盲盒到底开出来谁了啊?!!】

【我勒个去,左右护法阴间滤镜,怕不是酒厂BOSS真身出巡了!呃,应该不至于吧?不至于不至于?】

【松田我#%@¥你#!#)……呜呜呜呜你还不如直接去莽江崎源!江崎源至少还有0.1%的可能是你的小伙伴源千穆哇!】

【草等等松田警官这时候还没死呢你们又开始了!神秘人说了让他三天后再来广场,至少在这三天里他还能活着……哦对,神秘人那句死而复生的幽灵没人在意吗?!我怀疑他说的是源千穆,源千穆可能还没死!!!】

【楼上的家人你也冷静下,我非常支持松田的判断,这个神秘人显然是做事不按理出牌的愉悦犯,他跟松田搭话的动机完全是模糊的,这种情况下他说的任何话都不能信!而且源千穆要真没死,会容许他老家的前同事随便把他的小伙伴当球玩?】

【完球咯,就这神秘人的大爷模样,他都发现松田私底下在调查了还不管,恐怕是组织里的高层愉悦犯,不管事只看热闹那种?那就这几种可能了:1,源千穆死了,神秘人纯属闲着无聊骗松田玩,玩够了弄死或者丢给江崎源。2,源千穆没死,因为某些原因逃走了,神秘人和江崎源都在用他的小伙伴钓他,钓完弄死。3,源千穆就是江崎源,他疯了失忆了被洗脑了或者怎么着变回纯黑了,如今谁都不认大杀四方……好了,xjb分析完了,你们选一个吧!(不管你们疯没疯反正我疯了.jpg)】

【……反正不管分析得对不对,被逮走的小伙伴最后都是一个死字呗?】

【嗯呐,不然呢?】

【…………】

【松——田——阵——平——不要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咳、咳咳——”

忽然浑身直冒寒气,松田阵平双手刚按在方向盘上,就没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

不虞地晃晃头,像是想以此来保持清醒,黑发警官俊脸上挂着堪比华国国宝的黑眼圈,在开车前往警视厅前,他勉强耽误了几十秒,先喝了口水。

嗓子有些发痒,从今早持续至今的鼻塞好像又加重了,感冒症状的蔓延让他觉得全身很不利索——尤其是一度以为要断了的后脖颈,现在还隐隐作痛着。

没错,后脖颈也必须跟感冒有关。

三天前的深夜,他被一个嚣张阴狠的混蛋打晕,再醒来已是几个小时后。

深夜便利店的店员交完班出来,冷不丁发现便利店旁边的小巷子口,躺着个歪七横八黑得吓人的男人,还以为是喝完酒摔在这儿的醉鬼。

——不是醉鬼,是遭到恐怖分子袭击的倒霉警官。

松田阵平一瘸一拐咬牙切齿暴躁烦闷地回了家,报废了一条明显是被拖烂了的西裤,还付出了惨遭感冒的代价。

他当然不会在明知对方盯着自己的情况下犯傻,暴露出自己一夜之间触及到了危险,再把还一无所知的班长拖下水。

研二那个瘸腿的笨蛋就继续躺着吧,零和景也不能找,虽说他们应该知道很多,天知道那个神经病对源千穆的人际关系了解多少。

男人清楚,他半自愿半被迫,陷入了一场毫无公平可言的“交易”,他没有放弃和说暂停的权利,游戏规则已经由那个掌控欲爆裂的男人定好了,他想知道渴望的真相,就只能任其摆布——

呵,开他妈的玩笑。

松田阵平压根不需要猜,神经病没打算利用他去坑源千穆的话才有鬼,他就是知道得太少,如今才这么憋屈,甚至想不到自己做什么,才能不拖累人。

想来想去,难以言说的无力感就像压在心头的水泥袋,又沉重又僵硬。而且想这么多也没用,他还不能确定源千穆是死是活,那混账说不定在骗他。

松田阵平照常工作,唯一的异样表现大概是太认真太安静了,引得佐藤美和子反复看了他数次。

之前还没转来搜查科,但他每年临近11月7日时,都会锲而不舍往搜查科跑,就为了等一张没有多少实质内容的写真,那不稳定随时可能爆炸的情绪,几乎写在了脸上。

因此,今年他没事人似的模样就有点突兀了……哦不对,也没有太正常。

黑发男人五号一天抽的烟快赶上过去一个月的量,伊达航路过时,他会提前把烟掐掉,等人过去了再双手插兜,走到透风的窗边再继续,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盯着窗外景色的双眼暗沉,久久不变。

但等到六号这天,松田阵平又把烟停了,整日下来一根烟也没抽,这才是真正的没事人似的状态。

“别演了,昨天的烟灰缸已经把你暴露了。”伊达航拿出“看不下去了打架伤感情也要把这家伙控制住”的气势,按住不省心友人双肩的手掌尤其用力,“犯人还没来得及跳出来,你就想先拿烟把自己抽死?”

操碎了心的班长面色严肃,试图想拿松田阵平身上的烟味说事——话到嘴边忽然皱了皱鼻子,神色转为错愕:“今天竟然没抽烟?”

“是啊,不抽了。”松田阵平把墨镜一戴,语气隐约回到了刚毕业那阵子,“明天过后我就戒烟。”

“我说,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八百回了啊。”

“啧,这次是认真的。”

“……”

伊达航忍住把墨镜从这家伙的拽脸上扯下来的冲动,语气的确挺认真的,但他主要是想看他的眼神到底认不认真……不是,这还能忍?

“松·田·阵·平!”

班长一掌抢了卷毛的墨镜,控制了力道没把墨镜捏碎,小心放到桌上以后才转过来,对摊手的卷毛怒目相视。

然而他起得高落得却轻,任由表情狰狞,出的声不比蚊子嗡嗡大多少:“我问你啊,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但是很有勇气地瞒着我不说?你们这些混球小子一个个都打着这主意?”

这事儿不适合大声张扬,所以班长只是把卷毛的肩膀拍得啪啪响,仿佛肩膀就是他不够清醒的脑袋瓜,这巴掌接巴掌是要把他拍醒。

松田阵平一点也不意外班长会察觉。

同时,他也非常确定,班长只是灵感闪烁“察觉”了而已,证据和明确认定都是没有的。

那他就更不可能说实话了。

“我能发现什么,白天不都跟你一起打转,晚上也快和你一样加班到凌晨不回家了。话说班长,赶紧把工资卡上交了吧,就凭你这不着家的频率,神一样的女人才能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