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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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后的世界很危险,千穆很早就做起了准备。
为了自己,必须提高世界观上限,但,即使精挑细选后留下的部分相对无害,还是难免会有不安稳的“东西”杂糅进来。
原来的世界是薄薄的一张白纸,上面只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世界的形状,是他手持画笔,在纸张上留下自己想要的图案和颜色。
不慎混入颜料的尖锐物体会刮破纸张,炭笔的碎屑会把刚刚好的画面弄脏。
以千穆追求完美到吹毛求疵的性格,他自然不可能放任画纸变得混乱不堪,诸如Snake之类的能力者满世界乱窜,滥用普通人无法抵抗的力量。
虽然不可能威胁到他,也不一定那么倒霉,能威胁到他在意的人,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容忍这丝“可能”存在。
更何况,这是他未来要留下生活的地方。
他出于自己的喜好随意修改的世界,不能随随便便就崩掉,再不爱管自己之外的麻烦事,也应该负起起码的责任来。
因此,针对整个世界的防护措施,在他对界融能力的掌控接近完美时,便无声无息地存在了。
“……阿源,真不愧是你。”
阿古得知了他升级后获得的新能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这个男人是释然不介意了还是仍在记仇……果然还是在微笑着记恨吧!执念不深到一个恐怖的地步,根本不可能对标得如此精准!
“我好像听到你在心里吐槽我了,怎么能这样呢,阿古,我明明是在为全世界无辜的人们考虑呀,要是任由他们遭受灭顶之灾,我就又要罪加一等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允许它出现,自己必须有,不管自己有了用不用,如果别人有了,想用也不允许用……什么的!阿源好霸道哦。”
“不,别用那个词,感觉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稍微有点社会责任感的养生爱好者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克制呢,与其让他们拿着不会用的玩具到处捣乱,还不如提前把玩具收缴,大家一起过安全且平静的生活。”
“大家长的气势出来了哎,可我已经看穿了本质!真相其实是这个家长超——级嫌麻烦,所以干脆集体一刀切啦,对不对!”
“啊,唔,一半一半?”
“秀大哥的口头禅不是用来转移重点的!”
“好的,对,很麻烦,而且确实是想顺便出个气,阿古的人类心理学课程进修得不错了哦。”
“嘿嘿嘿水平也就一般般啦,离阿源你还差得远~哦对,阿源报复得好!我支持你再接再厉!把欺负过你的坏蛋捆成球!”
好似仅在幕后之人与伙伴的悠闲对话间,世界便在一无所知时,发生了一次又一次巨变。
红发男人身处世界之中,却像是已然超脱于世界的轮转,他在浩瀚孤独的虚空悠悠仰头,细细欣赏完了自己面前倾心勾勒的宏伟画作,便伸出手——
修长白皙、与钢琴演奏最为适配的右手从虚空中牵出了一条锁链。
手套下裂痕遍布、被命运所化的剧本摧毁过的左手接住锁链的一端,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锁链挂在世界的纸画上。
缠绕上几周,略微抬手整理了一番斜切的轨迹,锁链的两端,就在他幽深的目光注视下猛地收紧。
——哗啦!
——咯、咔哒、咔……
没关系,不会勒得太紧,伤害到里面懵懂脆弱的生命。
这反而是一道保护他们的必要限制。
就像阿古说的那样,为了自己的需求,千穆允许逾越平凡的超自然力量的存在,自己也要拿到足以碾压一切危机的力量作为保险。
但他拿着这个力量并不想用,因为他喜欢平静的、安稳的生活。
既然如此,天地也应当和他一起归于平静。
曾经将他束缚到无法喘息的锁链,被他随手扯下来,重新利用,成了封锁逐渐光怪陆离的世界的工具。
给规定的范围上好了锁,所有超过他所给限度的神奇力量进入其中,都会在瞬间被削弱至无害,这便是Snake来到岛国后,立刻震惊地发现自己一夜间弱了数倍的原因。
——可以存在,但能不能使用,能发挥出多少,皆要看层层锁链之后,那个用血眸注视世界的男人的心情。
阿古给他的评价也着实贴切,源千穆早已经不是仅“任性”就能概括的人了,说他自大狂妄也完全没问题。
说,都可以说,他根本不在乎。
这些限制目前只封锁了岛国,正随界融进度向全世界覆盖,千穆自己也在被限制的范围内,情况却与过去不同,完全没有遭到约束的憋闷感。
因为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把锁链解开。
譬如此刻。
“虽然只带了一点不够扎人的刺,但捏在手里胡乱挥舞着,依然有刮伤人的风险呢。”
肆意妄为玩弄杀害无数人的恶劣杀手,在手捧火种侧目的红发男人眼里,好似只是个不懂规矩的顽劣小孩。
“玩具”落到这样的熊孩子手里,对某些人来说,还是有一点点危险——特指那位似乎睡死过去了的诸伏警官。
没必要额外动手去管教,他便对冻死在自己意识世界的Snake微笑道:
“所以,还是我帮你保管吧。”
Snake没有反对的权利。
男人当他默许,满意地解开了一条锁链。
仿若冷酷截断河面的大坝突然被拆解,原先河水只能可怜兮兮漏出一小股,如今被堵塞的河潮得到自由,立即欢腾地奔涌直下,声势何其浩荡,似要转瞬吞没掉下游安宁的平原——
可在悲剧发生前,疯狂倾泻的河水竟凭空消失。
Snake操控梦境的能力,以及放开后颇为强大的精神力,皆在同时被另一个人吞噬了。
就像刚欣喜卷起就被更大的黑潮击散的浪花,迅速消失在万里冰封的深海里。
片刻后,Snake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了。
深海中心,再度变为孤身的红发男人睁开眼。
短暂停顿的几秒,用以判断自己得到了多少补充。
嗯,还可以,比预想的稍微多一点。
改变剧情的代价是代价,与他自身的力量强弱各归各,按理说,这一次的代价强制他在意识世界待七天,他就得待满整整七天,期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提前离开。
只不过,多亏了这位客人大老远送来的礼物,千穆的意识虽然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回归身体,倒是可以离开待腻了的冰天雪地,去隔壁“串门”了。
……
诸伏景光正做着一个噩梦。
说起来有点难过,他就像噩梦的老熟人,从小到大,似乎没几天摆脱过噩梦的安生日子——大抵跟他的潜意识很容易被现实影响有关系,而他还倒霉,老是遇到让自己痛心郁结的坏事。
噩梦的内容又换了。
这次他追着撵着试图保护的野猫总算逃过一劫,没在他的梦里把自己炸成捧不起来的灰。
然而新花样儿似乎更糟糕。
性格阴晴不定、行踪飘忽不定、红色毛发珍稀品种的猫,就在他眼前碎掉了。
从左手的指尖开始,整只手臂粉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片,不知为何没有血流出来。
都碎得这么彻底了,红发的友人仍弯着眼眉,不再苍白的脸上带笑,仿佛自定的律法要求,他只能在他们面前,露出最是安然,绝无破绽的一面。
“别难过呀,不是又拼起来了吗?看吧,还好好的,完全可以正常使用哦。”
“……给我停。”
诸伏景光崛起了。
在自己的梦里,他终于可以捏起拳头,爆发出想吃人的怒火:“源千穆你自己照照镜子再跟我说话,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哪里跟‘好’扯得上关系?你说,哪里?!”
“啊,其实手之外的……”
“自己也说不出来对吧,算了,我知道。”
诸伏景光自动忽略了梦境幻影照搬本人的敷衍言辞,听了也没用,因为含真量太稀薄了。
他已经没了极力从死水中挖掘出真的部分的心情,白天清醒时还能用友人还需要精心照顾安慰自己,如今梦境底部积下的厚厚一层尘埃,全是主人百般自我折磨后留下的消沉。
长久沉默后,诸伏景光好似将支撑自己的力气随长叹一起呼了出来,没有再看友人朝自己伸出,作势要展示给自己看的左手。
他不知为何动弹不得,不能转身不能坐,挪不开向前的视线,只能就着面前成“真”了的想象呆愣出神。
他还是不知道源千穆的具体遭遇,但从细枝末节处得出的推测,足够让忧虑深刻到变成噩梦。
噩梦的背景,就是一个灯亮得发白的实验室……或许还混杂了审讯室的部分。
奇怪的实验室,除了摆在正中那张血迹斑斑的手术台,其他的仪器设施都是模糊的。
诸伏景光没见过组织的实验室的内景,所以这部分只能大致摆个样子,最清晰的反而是旁边——手术台的侧对面,靠墙的那一块光照不进去的阴暗处。
组织的审讯室他是去过的,还是新人“绿川航”的时候,被当时的“前辈”白兰地领着去了一趟。
审讯对象恰好是逃跑又被抓回的叛徒,白兰地亲自动的手,没见过这番骇人阵仗的新人靠墙站在一边,从中午看到晚上,心知肚明这是警告也是震慑。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由于当时的场面过于残酷,想忘也忘不掉,如今还被翻出来再利用,变成了噩梦的素材。
挂满墙面,又顺延至斑驳支架与冰冷桌面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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