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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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钻石雕饰成的脆弱火种在,不用担心被冻死,这点遭到强迫植入的不适,也在忍受的范围范围内。
不是真正的本意,只不过是被记忆中携带的执念影响了。
但……
还是,很想,很想被人找到。
——就这样,一个傻白甜的声音擅自闯入进来。
‘哎?哎!小弟弟,你怎么了啊?是迷路了吗?你那边在下雪哦,只穿这么一点,会冻坏的!’
黑发男孩瞪大了眼,隔着冬与夏的边界探头探脑,冲埋头不动的红发男孩跟前惊慌地大叫。
似乎想要从自己身上扒一件衣服下来递过去,可他穿着短袖短裤,手里还拎着一根捕虫网,完完全全是带着夏天的配置,一步跨越到了冬天,两边的季节和环境都相差甚远。
‘……’
‘我十岁,你七岁,我比你大。’
‘哦哦,这样吗?那大哥哥,你那边好冷啊,快过来,我这边是大太阳,很暖和的!你喜欢抓独角仙吗?我们一起去抓吧!昨天我和朋友抓到一只超——大的独角仙哦!’
‘不要,不喜欢,我就想待在这里,你别过来。’
‘不行不行,都说了你那边太冷,会把你冻坏的!我不怕冷,跟你说哦,我老家冬天也特别冷,我都习惯啦。’
‘来吧,去我家做客吧!’黑发男孩不管不顾跑过来,抓起了红发男孩的手,把他拖到夏天里面去。
走在前面,他似乎还眨动着蓝色的猫眼,偏头笑呵呵地说:‘我叫诸伏景光,大哥哥,你呢?对了对了,你真的——’
‘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他叫源千穆,我以为我找不到他了,还好还好,最后还是找到了。你说啊,他那么傻一只猫,要是在我们顾不到看不见的地方,把自己饿死累死痛死冻死……了怎么办,光想着这个可能性很大,我就食不下咽,离精神衰弱不远了,唉,该怎么办……’
平时看不出来,诸伏景光的话能有这么多。
千穆有一定程度上是被他吵“醒”的。
他想,自己是该给这位努力的警官一些奖励。
没有毫无科学依据的直觉作弊讨打,没有靠自己频繁作死,逼得幕后之人现身打他一顿,诸伏景光能凭借少得可怜的线索找到这里,实属难得。
唔,莎朗似乎提醒过他……就当不知道吧,那点提醒等于没有,能找对地方,还是相当不容易。
诸伏景光是第一个,仅靠自己,就成功“找到”他的人。
“预付的定金可以再加一个问题,不过在提问前,你得先完成我的要求,要在三秒内给出回答才行哦。”
“三秒?!”
“别紧张,不是很难,你肯定可以。”
“……直觉告诉我你想坑我。”
诸伏景光先放松又迅速紧绷,连忙摆脱了老父亲抚摸熊孩子的诡异拥抱,想重整旗鼓,对滑溜的友人投以谴责的目光。
结果友人回以和善的注视:“来吧。我的要求是——用时三秒列举出我的十个缺点,请。”
诸伏景光:“?”
“请呀,不是都事先试过一次了吗?阿古给你计的时,上次花了三秒整,这次把答案重说一遍,两秒也很有希望吧。”
“???”
被阿古博士无情背刺的警官喉结耸动,目光想游离,却被无形的威慑钉死。
“只能是、这个要求吗?其实我可以在三秒内说出零、阵平、研二的十个缺点……”
“嗯呐。”
“……”
站在随时会被友人一脚踹下的悬崖边,诸伏景光把牙一咬,豁出去了。
他突破了极限,只用了两秒。
“诚实温柔善良体贴宽容帅气聪慧强大坚定耐心胸怀宽广!”
千穆:“嗯哼?”
诸伏景光一脸正直:“之前是开玩笑的,千穆你在我眼里非常完美,没有任何缺点。”
“我竟然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某个词语是不是特意强调了两次?”
“没有的事,巧合,巧合。”
“是吗,就当做是这样吧,你的夸奖,我就不客气地领受啦。毕竟,如果不心宽的话,我的某个随身物品,似乎……”
诸伏景光:“!!!”
来了——不是、来得太快了!难道正事还没开始谈就要黯然失光,被千穆施施然抢走主导权,从此永无翻身之地吗!
不行。
他要把守底线,宁死不屈:“弄坏了宝石,一亿美金的债务我认!这辈子换不上卖身跟你姓也认!但这个事之后再说,你少转移注意,先把定金给付了!”
千穆抬手抵住气势重燃的笨蛋的胸口,免得这家伙蹿过了头,一脑门撞自己脸上:“身负巨债的男人对债主这个态度,真的好吗?”
“好,那我用命抵债,不要就等着,先把该说的说完!”
“……”
这下,千穆不得不为诸伏警官破罐子破摔的耍赖、不、觉悟肃然起敬。
在梦里听到警官大谈特谈债务问题时,他就想说了,那宝石是他自己磨的来着?
没搞清楚情况,就毅然将巨债抗在自己肩头,甚至连改姓的准备都做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别有所图——省省吧,千穆的清白虽然没命重要,但在快被左一个“萩原千穆”右一个“未亡人松田阵平”霍霍没了的情况下,实在不想再来个“源景光”锦上添花。
源千穆是个正经BOSS,愚蠢的同期别想碰瓷。
这是为他们好,要是降谷零也准备来碰BOSS的瓷,隔壁的莎朗可能就要磨刀把他们全鲨了。
要说正事那就说吧。
“两个问题,你问。”
“好。”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正想说出心间浮现的第一个问题。
千穆似是以其之道还治其身,把他的右手抓了过来。
可接下来的发展——
覆着一层厚茧的手指在错愕中绷直,被微笑的男人贴在了自己的颈边,再往里加重力道。
红发贴着僵硬的手背微微摩挲,诸伏景光指下是平稳跳动的脉搏,心绪起伏带来的变化面上看不出,却会在脉搏的频率中轻易体现。
“……不需要这样,我相信你。”诸伏景光眼神苦涩,想要抽手。
“不是立场坚定不想被敷衍吗,这么容易心软的话,可是会把我放跑的哦。”千穆温柔却又强硬地按住他,“怎样判断,似乎在警校时就顺便教过你和零了?也不知道后来你们实践得如何,有没有疏于练习……”
他笑道:“如果觉得别扭,就把这当做久违的抽查考核,我姑且算是你卧底路上的启蒙老师,给老师展示你的进步,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对吧?”
“……”
友人的脉搏连接着心脏,强健有力地跳动着,如此重要的命脉被他紧扣,仿佛这个人欣然引颈,任由自己掌握住他的性命。
千穆终于把信任,全部交托给了他。
眸光微黯,但诸伏景光没有再拒绝。
通过指尖按压到的触感,体会着烧灼血肉般的炽热与沉重,黑发男人微微倾身,在极近之处审视着友人的绯瞳。
这一系列举动都像压迫感十足的审讯,一个人能够随时将另一个人看透,并掌控着后者脆弱无防的命门,当他们对视,会从视线的碰触处铿锵出冷意,无意间交织混合的呼吸也会是冰冷的。
然而,没有。
如果这个人深受酷寒的折磨,那么,就用他们的注视将他暖化——诸伏景光这样想。
他的目光柔和,手上的动作更像在安抚。
“千穆,告诉我吧,你在躲避什么?”
千穆道:“一个强大的,残酷的,冷漠的,比血脉相融还要亲密无间,却想尽办法都难以挣脱的存在。”
——残酷却亲密的死亡,冷漠而强大的剧本,编织成网的命运,靠一次死亡才得以摆脱。
是实话,所以脉搏没有变化。
——这隐晦但暴露了许多的描述……组织的高层?会是谁?提到了血脉……难道是千穆的血亲?源家与黑衣组织有关系?如果是这样,或许就说得通……
脉搏没有变化,所以是实话。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得到自由?”
“活着。”
“……活着?我们?”
“是啊。你们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我自由了的证明,你们得到生的自由,就等于我得到了解脱,所以……”
“——我,说的是你!你自己要怎么得救!”
“……”
是实话呀。
脉搏这么说。
到了该信的部分,诸伏景光却怎么都不肯相信,人心竟是如此矛盾。
世上最诚实的骗子无声叹息,他自知有错,但绝不悔改。
“你们一定要趟这个浑水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