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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

白兰地眼神冰冷,看向刚出场便创纪录获得超高分数的新人。

——负20分。

足以让胆大包天的新人在0.1秒后变成尸体的分数。

白兰地有一瞬怀疑过:后勤组的负责人是不是觉得他残了一只手,就拿不动刀开不了枪了,竟然对他过分到,连敷衍都省了?

他要的是狙击手。

但过来报道的这个Glendronach,根·本·不·是·狙·击·手。

不需要派出白兰地超级犀利的眼神扫视,他随便一看,就看出了一堆问题。

首先,最明显的问题:格兰多纳没带枪。

白兰地不是狙击手也知道,狙击枪是狙击手的前世情人今生爱人,平时便要悉心爱护,恨不得走到哪儿把枪背到哪儿,更何况在出任务前的黄金时间,这群恨不得跟枪结婚的怪人绝不可能挥别爱枪,甩甩手就来报道。

除非傻逼新人心大不怕死,还在训练场练坏了脑子,漏掉了教官饱含杀气的殷切教诲。

其次,是这家伙坦荡荡露出来的硬件。

白兰地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手。

白兰地并没有欣赏男人手掌的诡异爱好,可他的视线却是不受控制,第一时间就落上格兰多纳的右手。

这新人的肤质未免太好了,又白又嫩好看得能去兼职手模了嘶——私底下热衷皮肤保养的前辈兼干部思维略微发散,立刻严肃地把思路拽回来。

白净,看不到一点茧子,就是问题所在!

格兰多纳想用自己是左撇子来狡辩也行不通,只有完全没碰过枪,没做过任何粗活重活,一直养尊处优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手,而黑衣组织的成员从上到下都不可能这么悠闲。

若非要说他是情报人员,出于任务需求,故意要塑造有钱人的形象,未免也做得太不专业。

黑灰色眼睛的男人嘴角扯出冷笑,愚蠢菜鸟的破绽已在他面前无影遁形。

——新人的风衣,呵。

白兰地当场看出新人从头到脚的配置价值几何,正因为数字叠加起来相当惊人,才暴露出了不起眼细节处极大的不协调。

能奢侈到这地步的人,不会吝啬一两件外衣,风衣衣摆处有不起眼的破口可以直接换掉,而非用针线将口子缝起。

还是手缝的。缝得很细,不凑近看甚至看不出来——但逃不过心中冷笑的前辈的眼睛。

白兰地对此不骄不躁,他的眼神好到这地步是正常的。

结合以上的发现,他毫不犹豫又给新人扣掉一万分,格兰多纳在他这里永无翻身之地。

他怀疑他不仅不是狙击手,甚至还不是组织的人。

太菜了,菜得离谱,简直像插上黑羽毛,堂而皇之冒充乌鸦的马戏团小动物。

难道他在情报方面也低估他们了,真正的格兰多纳在半路上就被解决掉,这会儿来了个赝品?

他理性上觉得应该不至于,动物园刨开那几个会变戏法的混球,其他人鱼蛇混杂,那才是真正的菜……所以,他果然还是被后勤组长敷衍,随手丢来了一个半瓶水都没有的新人?

别看男人想了这么多,现实世界也就是不到三秒的事。

“你有一秒的时间来挽回你的命。”

白兰地可以带新人,但没兴趣带废物,这一秒给得相当敷衍,他已在转瞬间定下要换人,倒霉撞上来触他霉头的新人自不用留了。

不过,如果新人真能出息地在一秒内力挽狂澜,他也可以信守承诺——

“好的。”

新人从善如流地应下了,用时0.5秒。

剩下的0.5秒眨眼便过。

白兰地的眼睑还未完全盖过眼球,似有外漏的锋芒刮到左右两边的耳廊,前后的时差几乎可以忽略。

“……”

事实上只是耳旁过了两道疾风,心理作用般的寒意却迟迟未散。

伸入大衣口袋,已然将枪拔出一半的右手微顿。

白兰地没有急着去看新人此刻的表情,他转头,看向吧台正前方摆满酒瓶的壁架。

有两瓶酒在方才的突变中哗然破碎,酒瓶的碎片砸落一地,酒液全泼了出来,大半洒在酒架上,打湿别的酒标的同时,溢散出扑鼻的酒香。

一瓶Brandy。

一瓶Glendronach。

是果断的证明还是桀骜的挑衅,需要“前辈”自己评判。

白兰地重新侧首,终于给了新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正眼。

枪口外的硝烟刚散,红发男人主动后退两步,屈膝弯腰,套着黑色真皮手套的左手顺势垂下,将象征危险的武器放在地面。

随后,大无畏跳到他脸上的新人起身站直,微笑着回视他,神色尤其温顺,目光却不偏不倚。

“温顺”,毫无疑问是假的。

极为少见的红发红瞳,新人光是外貌特征便嚣张得惹眼。

看脸大概比他小个五六岁,至于长相嘛……啧。

应该让马戏团小丑和他的瞎眼下属睁大眼仔细看看,高大威猛的Gin大人跟牛郎半毛钱关系没有,这个格兰多纳才是长成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仿佛整日好逸恶劳坐着等人送钱的气质也很符合,看着就不像会踏实做事的人。

——不愧是眼神极好的白兰地,他再度一眼看穿了本质。

只是,他并不知晓这个本质有多危险,此刻还接着往下评价:温和顺从都是假象,在不由分说径直开枪后,新人总算带出点“真”的部分了。

虽然还是头火候尚缺的幼兽,但……毫无疑问。

这头野兽的族类不容小看。

“很抱歉,白兰地大人。”双目猩红的新人仍说着没诚意的台词,好似字字尊敬,“来得匆忙,我不能用更直接的方式向您证明,只好退求其次,不知这个程度,能符合您的要求吗?”

高傲,大胆,不驯。

基本上是每个“前辈”最讨厌的晚辈类型。

白兰地晦暗的眼中暗潮流动,口袋里的枪被他明晃晃地取出,压在食指与吧台表面之间。

由于体型要比寻常成年男子消瘦,他的颧骨略高,两颊向内微微凹陷,笑起来显得有些冰冷刻薄,绝对跟“亲切”不沾边,和直视的红发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所以,他的“和蔼”,全靠空闲时停不下来的聊天来补,亦或是直截了当——靠刹那间阳光明媚的心情来填。

“很好。”

白兰地松开枪,脸上全然不见怒气。

变脸极快,他眨眼就笑得异常热情,立即为新人鼓掌:“有前途!像你这样精神百倍的新人,才是组织未来的希望啊!”

——格兰多纳加一万分,欢天喜地回归负二十。

新人做到了,他证明了自己不是废物,性格问题可以之后再议,被废物们背刺的白兰地此时就欣赏这样的人才!

白兰地单方面宣布,黑衣组织(的中低层以下人员)站起来了!

不过,回到当前面临的问题上,仅此还不够。

“狙击,你可以?”

“虽然目前还是没法证明,但请您相信我。”新人说,像是在加重强调,“我是狙击手。”

“你的枪呢?”

“还在专人那里保养,到了需要的时候,我们就会准时出现为您效力。”

“是么。”

准备充足,真诚有了,还有从灵魂深处溢出的自信。

白兰地审讯过无数人,其中不乏能完美把假话说成真话的影帝,白兰地能找到影帝们神色间最隐晦的漏洞,此刻却是完全找不到格兰多纳的破绽。

原来如此。

先前那些惨不忍睹的破绽看来只是伪装,或者说新人小朋友的个人爱好,新人到现在才开始认真,露出底下蠢蠢欲动不安分的本性。

白兰地从新人身上捕获到了熟悉的气息,加倍警觉不存在,他竟然更安心了。

这个新人,果然是组织精心培育出来的人才啊。

他就说,在组织里,像他这么平平无奇的正常人少之又少,能冒点尖儿的成员怎么可能不是神经病呢?新人稍微流露出能向变态发展的潜质,他反而觉得稳了,就是这样,没问题。

他紧盯着新人的眼睛,不放过红发男人面上每一个细节变化,不是审讯胜似审讯,但其实他心里越来越满意。

“距离?”

“正常情况,700。”新人说出了组织内最厉害的狙击手的水平。

白兰地:“?”

新人的自信把他震撼到了,震撼后却是大为欣慰。

继那个差点卷死他还差点连累死他的FBI滚蛋之后,组织终于又多了一个冉冉升起的狙击之星吗!

不错,不错,这次总该是知根知底的、组织培养的自己人,没有卧底进来浑水摸鱼——了吧?

想到这里,白兰地稍微顿了顿。

FBI卧底的前车之鉴太过惨烈,虽说格兰多纳给他的感觉不像卧底,白兰地还是额外多留了一点心眼,收回目光,暂时把笑得真诚的新人晾在一边,他要先用干部权限进资料库,调出新人的档案看一眼。

“……嗯。”

看完了。

来历清晰,没什么问题。

略微有点特别的是,这个新人以前居然是研究员,在研究所的经历近乎空白,近期才加入了一行由研究组转行动组,拿到代号的记录。

曾经是研究员,那他手上没茧子勉强说得过去了,鬼知道那些研究员成天把自己关屋里不见光,都在鼓捣什么。

白兰地并不想知道研究员变狙击手的原因,他半点挖掘格兰多纳过去的念头都没有,确认人可以用就够了,红发男人在研究所的资历他不认,在他这里只有新人狙击手格兰多纳,是新人就要老实听他指挥。

那么,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就结果而言不算大事,可在形式上,乃重中之重。

“新人,你还是不太懂规矩。”

白兰地站起,顺手把丢在吧台上的枪抓起,上了膛的漆黑枪口好似随意地敲在了红发男人胸前,枪管压住了一块纯白不染尘的丝滑布料。

“唔……能否请您指教?”胆量很大的新人疑惑地垂眸,似是不解他刚刚还好好的,此刻为何要爆发出露骨的恶意。

“外面可不是好宝宝待的研究所,别把你不禁脏的白大褂穿出来。”

白兰地笑了笑,语气和蔼,动作却与“和蔼”毫不沾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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